或許因為昨晚睡得出奇的好,桑第二天睜眼的時候,東方才剛翻起魚肚白。半醒之間,她恍惚覺得有什麼滾燙的東西硌在腰間,十分難受。她皺了眉,打算翻身避開那異物。誰知剛一挪動,就被一隻大手從背後撈到了個同樣滾燙的懷裡。王子的聲音不像平日裡溫潤,一開口,盡是情動的低沉沙啞。
“早安,寶貝。”
桑立刻清醒了大半。即便未曾有過親身經曆,在商路的這些年,比她年長的樂姬們告訴過她太多故事,所以她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麼。桑瞬間紅了臉,在他懷裡掙紮着要起身,卻被摁了回去。
“嗯……别亂動。”
沙啞的嗓腔伴随着一聲悶哼,似乎極力壓抑着什麼。她不敢再動,乖乖窩在塞洛斯懷裡,過了一會兒,睡意又慢慢襲來……
桑回到戲團營地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阿曼倒是沒說什麼,瑪麗珊黛卻譏諷道,“喲,日落公主回來啦?”
‘日落公主’ 是瑪麗珊黛給桑取的新外号,因為桑日落後活得像個公主一樣,但一到日出就得回到營地。桑驚奇地發現,即便盛夏未過,瑪麗珊黛卻裹着一件厚棉的金絲鬥篷。
“看什麼看?這可是達裡奧斯殿下賜給我的!”
桑把瑪麗珊黛拉到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藍寶石的小瓶,塞進她手裡,“這是上好的傷藥。瘀傷、外傷…… 隔天就能見效。”
小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看就非俗物。瑪麗珊黛遏制住把它扔掉的沖動,“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 這、這本來是塞洛斯殿下好心,給我治療鞭傷的……”
桑騙了瑪麗珊黛。藥是她專門向塞洛斯殿下要來的;當然,桑沒提瑪麗珊黛的名字,隻說是給一個朋友的。王子還因此憂心忡忡地請來了華茲醫生,以确定受傷的不是桑自己。可此時,桑下意識覺得,如果她照實說,瑪麗珊黛是不會肯收下的。
“真的?” 瑪麗珊黛懷疑地睨了桑一眼。
“你、你放心,我……我沒和任何人說。”
瑪麗珊黛撅起紅潤的唇,好像在考慮要不要幫桑一個大忙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好吧,我收下了。” 她終于挽起桑的手臂,發出一聲爽朗地笑,“陪我走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打水。”
瑪麗珊黛嫌天氣太熱,堅持要走人煙罕至的林蔭小道。桑想起瞎眼老頭講過的四十大盜的故事,不禁有些怕,“要、要是遇到強盜怎麼辦?”
“不會的,皇都哪兒會有強盜?”
走到一半,瑪麗珊黛說她一定要去林間解手。桑忐忑不安地等了許久,正思索着要不要去尋她,一隻大手忽然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有冷冰冰的硬物抵在了她腰間。
“想活命就乖點兒。”
桑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被雙手反剪着橫扔上了馬背。馬匹一路颠簸,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來,桑的面紗早就不知所蹤,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綁她的男人把她扔在地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吐了一地、趴在土裡的桑,像踢一塊髒抹布一樣,用腳尖給她翻了個身。
她仰面朝天,眯眼躲避刺目的陽光,這才看清。
是達裡奧斯。
“還是塞洛斯懂得享受!我怎麼就沒發現,那晚還有你這麼個小美人兒?”
桑吓得連連磕頭,求達裡奧斯放過她。他屈尊纡貴地半蹲下身,像商人驗貨一樣,捏住桑的下巴左右端詳,然後用少女占滿泥土的長裙給她擦了擦臉。
“别這麼小氣,我親愛的小家夥!塞洛斯能玩兒,為什麼本王不行?為什麼弟兄們不行,是不是!”
周圍傳來一片譏笑和歡呼聲。桑這才發現,達裡奧斯把她帶到了他的軍營來。
她的心猛地一沉,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向拴馬樁爬去。達裡奧斯好心地讓她往前爬了幾步,然後一腳把她撂倒。小腹上這一擊引得桑又一陣幹嘔,然而剩下的隻有腥苦的膽汁了。
“别跑呀!親愛的小寶貝,我們可還沒開始呢!”
然後,她被他毫不留情地扛到了肩上。
設拉子的罂粟和葡萄藤忽然間都凋萎了,海不再是湛藍的,而變成了泛着黑紅的腥臭血水,天空漆黑一片,沒有落日,沒有明月,甚至沒有星子。這場噩夢,似乎永遠也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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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用一條濕帕為她擦拭面頰。桑覺得口幹舌燥,嗓子像在冒煙一樣。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