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莎随機又道:“不過我說的這些隸屬傳說的範疇了,直到上次大戰G的出現,還有後來卡赫琳娜你的出現,坐實了這個傳說。”
羅洢記得剛戴上這枚戒指尹菲瑟伯叮咛過,除非危及生命,否則不能使用源石戒指的力量。
她和源力初籽簽過靈魂契約,不管對多親近的人都不能說出它的存在。但是後來被别人知道了并沒刻意隐瞞,她也沒有受到來自契約的懲罰。
陸迪停下速行,半蹲在地底一片矮小的岩石沙礫裂縫前,前方沒有路。
他開始對着虛空勾勒線條施咒,比尋常的空間咒要複雜一些。
“教授”,狂歡節上被附身的老婦人要盜取的源力珠,跟源力石是兩回事?”
“當然”,貝爾莎細細觀察陸迪的空間陣,眼中流露幾分欣賞,“魔法師們習慣稱呼荒原中未知的細小圓潤魔法寶物為源力珠、源力什麼的,仿佛加個前綴就真的擁有了源石的力量。不過雖然比不上源石,那些天然形成的寶物仍舊非常珍貴,有的能造福好幾代魔法師。”
“我對空間咒研究不足,但看得出來你将咒語描畫得很精準,連接線、邊角處理、空間預留大小正正合适。”
陸迪張開手指把空間魔陣往前推,使其貼附在牆面之上。
“謝謝貝爾莎教授誇獎,來吧,我帶你們去——那個難以描述的地方。”
他說的難以描述從進入傳送陣沒多久羅洢就感受到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最初的感受,接下去光影變換,灰蒙蒙夾雜暗紅色的岩石一閃而過,闖入萬籁俱寂的混沌中,又好像闖入了時間的洪流被裹挾着往前走,眼前浮現遙遠海底貝殼的呼吸起伏,月染河灣的琉璃光感。
整個人仿佛跌入了雲團,甚至有點像陷在陸迪溫存的擁懷。
他就在身邊,也用同樣感受奇妙的眼神望向她,咫尺和遙遠在這一刻得到了具象化的感觸。
若非陸迪的空間咒,羅洢覺得她可能會迷失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極度溫和中。
有人在吟詩,清澈的嗓音像來自天空的樊唱。
“憂愁在我心中沉寂平靜,正如黃昏在寂靜的林中。
……
我一路走來的世界,
是有許多生活中的挫折所滋潤。
……
我的存在,是一個永久的驚奇,
而這,就是人生。”(注)
吟說結束得利落,羅洢卻總覺得它像點水入幽靜湖泊的淡淡水彩,尾音不絕。
“時間魔咒比幻境真實,比它更讓人沉淪其中。”貝爾莎說道。
再一眨眼,羅洢四人仿佛嵌岩壁上的沙礫懸在空間陣中,坦姆和一個二十出頭模樣的青年坐在空間不大的一片魔陣上,青年的面龐清秀得像個漂亮極了的女孩子,淡淡瞧着前方。
有那麼一瞬間,羅洢覺得,跟他對視上了。但他是時間源力者而非空間源力者,他們匿在空間陣中,對視是不可能的。
大腳男人坦姆腳底貼着腳底坐在他側首,眼神和下壓的唇角顯示出他的不耐煩。
“好了麼?魔主在地下等候多時了。”
“再等等。”
如果說陸迪升八星把空氣切成了無數豆腐塊,這個聲音背後的靈魂異常平靜,平靜得異常。
但其中——
大約源石和源石之間有天然的親切感,總之羅洢知道那人感受到她了,她也同樣感受到了那人的感受——
幽怨。
不是殺意,不是憤怒,而是一種似乎亘古流傳下的幽怨。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羅洢小心看向陸迪,“我——他——心靈産生共鳴了。”
“呵”,陸迪簡短回應,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手背,羅洢從這種摩挲裡覺出點警告的意味。“你意思他知道你在這兒但是沒揭穿?”
“剛才我還說不好,現在覺得,大概是你說的這麼個情況。他好像在責怪,怪我沒有早點來。”
陸迪聞言竟然露出許久不見的冷然樣,“可以啊親愛的,還沒打照面讓你感受出這麼多東西,見了面不得抱起來痛哭一場?”
羅洢心下想的卻是怎麼招安,怎麼取他命。
直覺不論哪一件都不好辦。
大腳忽然站了起來,身寬體胖,個頭很高,一腳一震走向幾人所在的位置。
很自然地伸出手,很自然将羅洢拽了出去。
自然到羅洢就這樣被他帶出空間陣,半路想化成魔魂形态從他手裡跑開居然不管用,陸迪三人卻被一道封禁禁锢在了空間陣中。
他們那個方向明明一片虛無!
羅洢才明白過來,問題不在時光源力者,而在坦姆。
還沒落地,身體内震蕩出源力,超強的爆發力在他面前像一隻受驚的蹦跶小兔。
“……”
“在這個地方,你不可能打赢我。”坦姆兩隻手指牢牢把着羅洢的手腕,一圈皮膚泛起紫紅。
“你長得很幹淨。”青年跟她打了個招呼,剛才的幽怨一掃而空,轉而浮起細長的彎彎笑眼。
“額。”羅洢沒心情你來我往說一句“你也很好看”這種話,她内心忐忑不安得很。
這種不安在下一刻更加被放大,兩串魂鍊從陣法中破出,一條嵌入青年的心頭,一條卷在了羅洢的腰腹位置。
羅洢朝陸迪所在的方向忘了一眼,緊接着被魂鍊扯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