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謹添答:“我大舅和大舅媽身體都挺好的,我大哥這些年掙了點錢,他家女兒大學畢業也工作了,日子過的不錯。”
老者露出點笑容道:“那小子打小看着心眼就活泛,跟我大外孫子一點都不一樣,都說子肖父,他倆啊,完全是反的!我當年教你大舅讀千字文,4歲的小孩,那一闆一眼的小勁頭,活像個老夫子。後來他帶他兒子來看我,那小子叫什麼來着?”
“大哥叫肖旭文。”
“對對對。”老者眼中流露緬懷之色:“肖旭文那小子跟猴兒一樣,上蹿下跳,腦子聰明又活泛,一天能喊我幾百聲太姥爺,我在他們面前還得裝九十幾歲的老頭子,可難死我了。”
老者不住感慨:“可惜了…可惜了,那麼聰明的孩子,可惜沒有慧根,哎。”
長久無言,老者問:“還有什麼,你接着說。”
“我剛才也偷偷看了看我大舅的女兒,她情況不是很好,魂魄不穩,神智已失,像我媽媽最後的樣子。”
老者沉默不語。
“我大哥,今天讓我幫忙找個有道行的先生,他想找個先生給我大表姐看看…”
潘謹添吞吞吐吐。
老先生不耐煩:“你有什麼話趕緊說。”
“當時我大哥眼神閃躲,話裡話外又十分着急的語氣,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情,再加上,遷墳地時候,我太姥爺的衣冠冢裡起出來一箱子書,現在在我大哥家裡,我沒仔細翻看,上面怕是寫了什麼。”
“還有啊,太外祖。”潘謹添帶着複雜的情緒:“大表姐年紀輕輕的病重,大哥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妹妹早早離去,一定會嘗試各種方法,您…要不要看看她。”
又是長久的沉默,一聲歎息後,老者悠悠開口:“當年你媽媽…從她來首都讀大學開始,我就發現她慧根不同于他人,雜亂無序,時而強大到如同靈根,時而弱小的無法探查,還無法修習任何術法,而且慧根不滋養自身,卻反過來攻擊自身魂魄。我試了各種辦法,試圖梳理她的慧根,最後,眼看着越來越狂亂的慧根将她的三魂七魄沖散,我毫無辦法。”
老者起身,潘謹添連忙去扶,他揮揮手:“我就不看她了,這有幾張定魂符,你跑一趟,找個看起來道骨仙風唬人一點的,随便做個法,把我的符貼在你表姐房間,她可能會好一點…再留幾張給肖旭文,你說他有個女兒?等他閨女魂魄不穩了,也貼幾張。哎,别讓他再找騙子浪費功夫,其他…你看着辦吧。”
老者慢悠悠走進卧室,潘謹添恭敬退出房間。
清晨,肖林霏睜眼,無語的在床上滾來滾去:做夢,她并不害怕,像是看個電視連續劇,就是情景真實一點,情感投入一點,整體不影響生活。
可是現在就過分了啊!連續兩天晚上了!擱夢裡開始學習了!這是高考的節奏啊!天天通宵學習!是要鬧哪樣!
溫鴻雁感覺自己至少做了十人份早餐,肖林霏全吃完後,吧唧吧唧嘴,又去門口早餐鋪子買了十塊錢油條、三碗豆腐湯,三碗胡辣湯,拿回家吃完了。
溫鴻雁皺着眉,忍住了沒說什麼,眼中全是擔心。
上午肖旭文心痛的把書上的牆灰輕輕擦幹淨,抖抖,放到塑料小箱子裡。
好消息是書櫃沒事,書櫃的玻璃門也沒事。隻房頂掉了一大塊牆皮子,還熏黑了。吸頂燈的殼子也炸碎了,就剩漆黑的燈帶在房頂上吊着一半。
肖旭文上午接到潘謹添電話,小表弟要帶個老先生來家裡看看,肖旭文對于他的效率表示驚歎。
小表弟說在高鐵上,預計一個小時後到達,肖旭文激動的拽着肖林霏,抓起車鑰匙蹦着就走。
肖林霏:“哎哎哎哎,我剛點了外賣!”
“回來再吃!”
潘謹添一大早就給局裡的同事打去電話,請他幫忙。
這位同事姓蔡,名楊,五十多歲,具他說,在龍虎山上學過藝。
上世紀末,專門給富人看風水,偶爾和人合夥,挖人新墳,裝神弄鬼,他裝模作樣的去收拾殘局,收取天價費用。
有一次同伴找了個肥羊,家裡新起了六層樓,同伴負責扮鬼,先鬧了三天,讓這一家慌慌不可終日。
蔡楊一幅道骨仙風的模樣,搭配用白醋畫小鬼圖案的紙,一些雞血符,青銅羅盤桃木劍,閃亮登場。
蔡楊在門口,正巧碰見了這家在首都工作,一表人才的小兒子。小兒子一聽家裡出事,連忙請假趕回來。
蔡楊一通忙活,家裡的魑魅魍魉抓了一籮筐,桃木劍斷了三炳,抹了磷的自燃符咒燒的地闆上大大小小的都是黑印子。
他一個将桃木劍甩了一個漂亮的劍花,配合結束語的一聲大喝,供桌上最後一張抹了白醋的白紙飄落水盤中,顯現一隻黑面獠牙的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