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擱平常，這個時候鬧鬼這家人就該一擁而上、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大大的紅包塞進他的口袋。

可是，他保持收式的動作兩分鐘，周圍怎麼靜悄悄的。

一個年輕人忽然大笑起來，笑的直不起來腰，“哈哈哈哈，表演的很好，這招式一看就正經練過。江湖騙子現在也是個技術活了。”

蔡楊定睛去看，是這家的小兒子，正笑的前仰後合。

這家其他人，皆對蔡楊怒目而視。

他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不好。但場子得撐住了，他佯裝震怒：“大膽豎子，在貧道面前，還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被惡貴上身了，還不速速退下，否則三清聖祖在上，貧道斬了你的肉身。”

他擺出劍式，提着桃木劍一幅要沖上去的樣子。

蔡楊是看年輕人父母兄長具在，他點出年輕人被惡貴上身，這父母兄長一定回擔心，然後讓他快想想辦法驅鬼，他再找個借口脫身。

神奇的是，旁邊都幾人不約而同的看着年輕人，好像他才是這家拿主意的一樣。

年輕人輕蔑的一擡眉毛，從外衣兜裡拿出來一個塑料玩具小刀，透明的粉色塑料。

他将小刀握在手裡，那刀變戲法一樣，“長長長”的變大了！

年輕人用三丈長的刀指着他：“三清聖祖在上，你一個騙子，敢騙到我頭上，算你倒黴。”

蔡楊被五花大綁關進了柴房，當天下午，負責裝鬼的小夥伴也被抓了回來，據說是明天送他們去警局，一定要好好關幾年。

晚上，年輕人過來給他們送了幾個饅頭和一碗鹹菜，可能是藝高人膽大，小夥子給他們送開繩子，讓他們吃飯。

閑聊中，小夥子發現，蔡楊并不是完全的江湖騙子，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他用大哥大打了兩個電話，電話那邊問了蔡楊幾個問題，蔡楊戰戰兢兢答了，電話那邊又跟小夥子說了幾句話，小夥子笑容燦爛的挂了電話，對他說：“你運氣真好，局裡現在缺人缺的厲害，明天你跟我走，你朋友…”他停頓。

蔡楊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人物沒見過，什麼事情沒經曆過，一聽年輕人這麼說，馬上順着說：“感謝政府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珍惜，您大人有大量，他一定不會再騙人了，也給他一次機會吧。”

年輕人撇嘴：“這都哪跟哪，你跟我走，你就以為是好地方了？不過他必須進局子，前天晚上他吓得我奶奶差點犯了心髒病！”

後來蔡楊經年輕人介紹，加入了局裡，專門負責最低等級任務，也就是幫富豪看看風水，給各種領導各種親戚的孩子們起名字，給求上門來的看官運财運事業愛情的人解惑。

二十幾年下來，蔡楊從青年步入中年。現在五十多歲，面白無須，身形消瘦，站立時如同鶴立，氣質超俗，狹長的雙目，目光幽深，又端着恰到好處的矜重，不需要穿上長衫或拿着羅盤拂塵，都有一種隐士高人的感覺。

“外形實在是太唬人了。”潘謹添心想，看着這位老大哥，在心裡比了個666。

肖旭文見到蔡楊時十分高興，心道：“這一看就是個高人，在首都跳大神的就是不一樣！”

肖旭文熱情道：“舟車勞頓的，先去我公司喝口茶吧，我也好給先生說說我妹妹的情況。”

潘謹添一想，答應了。

肖旭文的小公司在市中心的寫字樓裡，公司占了一層樓，辦公室套間裡放着實木茶桌，一般會客或者談生意時都在這裡。

肖林霏負責倒茶水。

肖旭文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引到算八字看面相上，請高人給自己閨女随意看看。

蔡楊接過寫着肖林霏八字的紙，仔細看了小姑娘的面相，笑着說：“額頭豐盈，面中飽滿，臉頰圓潤無棱，壽命綿長，一生順遂平安。就是現在有段姻緣，但不是正緣，正緣在東方，時間到了自會出現。”

肖林霏禮貌笑笑。

肖旭文沒聽到那句：六親小命難保。心裡有些失望。

卻聽先生說：壽命綿長。肖爸忍住沒撇嘴，還是帶着一絲希冀，心說：“借您吉言。”

最後聽到現在有段姻緣…？？？？他瞪大眼睛看着閨女，特别想問一句：你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肖林霏和爸爸在路上就說好了，如何判斷先生是否算的準。

老規矩，肖林霏克人啊！先生要是看出來了，皆大歡喜，這是個有本事的師傅，說不定能解決魂魄易散的問題。要是沒看出來，禮貌走個過場，下回再找别的先生就是了。

肖旭文一行人吃完飯，往肖林霏姑姑肖雅家裡去，肖林霏姑父鄭紀國早早就在小區門口等着。

鄭紀國今年43歲，半年前還是個意氣風發的中年壯小夥，妻子生病這段時間裡，他逐漸變得滄桑憔悴起來。此時站在路口，張望着，布滿血絲的眼中帶着希冀。

小區裡沒有停車位，肖林霏開着車滿世界找位置去了。

肖雅一家還住在老房子裡，上世紀90年代的建築，步梯二樓，兩室一廳。去年剛買了大三居高層電梯房，本來都要開始裝修了，肖雅忽然生病，打亂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