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閉眼後,隻把注意力集中到一點,身心迅速平複,思緒逐漸發空。
很快,他被很多透明狀的物體彌漫籠罩住了。
眼前先是一暗,繼而便是明亮得刺目的光芒。
睜開雙眼後,他果然在靈車裡。
可見自己比葫蘆畫瓢的編程本事還不錯。
周夏興奮難抑,不停地東摸西看,彷佛眼前那些熟悉的東西以前都未曾見到。
他心裡盤算着下線後該如何對陸世風顯擺他的本事,又朝窗外忘了一眼,多麼美好的世界啊,天空更藍,空氣更清新,真實得不像話。
一切都令人有種重生的感覺。
周夏盤算着接下來的一切,認為必須像走平衡木一樣,努力規避一切風險。
這個設想令他神經高度緊繃,思緒前所未有的迅捷。
“笃笃笃”,有人在敲車門。
随即,對方便蹲下身,對着車窗内的周夏笑道:“是我,快開門。”
竟然是陸世風?
他到自己靈車裡的次數屈指可數,特别是工作時間,他更不可能出現。
周夏一邊讓他進來,一邊道:“你怎麼來了?”
陸世風旋風般坐到副駕上,嗔道:“什麼記性啊?我不是到醫院看病,讓你門口接我嗎?”
周夏被他這個媚眼如絲的眼神驚住了,以前從來沒見過陸世風有過這種嬌滴滴的表情。
見他張大了嘴,陸世風撒嬌道:“哎呀,我們都見面這麼久了,你也不問一句我的病情倒底怎麼樣?”
周夏仍然隻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陸世風瞥他一眼,從手提袋裡拿出個燙手的紙杯子,說:“人家拍了好長的隊,新出爐的醬香咖啡,要不要嘗嘗?特地買給你的!”
好細膩,好體貼啊,但真的和現實中的陸世風差别太大了。
周夏接過咖啡杯,開始詢問他病情。
陸世風歎口氣,說:“我對大夫說,我‘食欲不振、慢性焦慮、脊柱兩側和肩胛骨對稱性疼痛、大腦混沌無法思考、淋巴硬得像石頭一樣無法進行免疫工作’,哎呀,你猜他怎麼講?他讓我先去做個體檢,啐!死直男,不解風情的家夥!”
周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隻好嗅下手裡的醬香咖啡,一股白酒味直沖腦門。
他立即斬釘截鐵道:“這個不能喝,喝了就不能開車了。”
其實他擔心的是喝醉了就不能聯網預測了。
哪知道陸世風“嗷”的一聲,抱住他胳膊笑道:“那就别開了呗,陪陪我嘛。”
這個版本2裡的darling真是好愛撒嬌,真叫人吃不消。
陸世風見他呆若木雞,雀躍道:“要不我來幫你按摩先。”
不等周夏發表意見,他雙手立刻按上對方的肩頸——那酸爽,依舊是以前為他大保健時的手勁兒。
周夏隻覺得渾身立馬酥麻,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然後才想起努力克制自己表情。
陸世風注意到他的變化,小聲道:“怎麼了?”
周夏有種被人看破、抓到把柄的趕腳,更氣自己禁不起誘惑。
呔,今天的陸世風不僅嬌滴滴,還十分風騷,他雖然不習慣,但好喜歡......
不不不,這不是真正的陸世風,假的,假的。
咦,剛才他喊我啥?
周夏驚喜地想:他喊我老公?
不行,他現在是有任務在身的。
男子漢大丈夫,既要抵禦得了地獄模式,也要能過美人關。
最後,他好說歹說,總算勸走了陸世風,讓他先回家休息。
靈車裡再度安靜,周夏忍不住想,這個版本2怎麼又發生了偏差呢?
他的思緒又開始發散,心說人類文明建立才幾千年就能通過網絡、芯片創造虛拟世界,那麼虛拟世界的嵌套速度将遠勝過文明在物理層面傳播的速度。
這個神玩法一旦啟動,恐怕再疊上幾百層幾千層也是稀松平常!
說不定連現實世界也是被上層程序員模拟出來的?
這個設想令他興奮地直搓手。
真如此的話,必然存在着一台模拟現實的“宇宙母機”,它也是量子的,所以它非常讨厭追求精确。
在量子計算機的加持下,整個宇宙不管第幾層,都是一個概率演算場。
概率,才是這個宇宙的最底層最重要的數學機制。
這麼說,眼下的版本2在細節上走偏,倒也能理解。
如果他能在這個模拟人生的遊戲裡玩無數遍,概率肯定會顯靈,讓找到最接近版本0(也就是現實)的精确版。
可惜自己不論在哪個版本的賭場裡,都是賭本有限的客人。
終于,周夏決定聯網辦大事。
哪知道他試了好幾次才發現:斷網了,至少平方一公裡内,都沒有wifi信号。
要知道無論在版本0或者版本1,網絡信号就像空氣那樣唾手可得。
但在這裡,竟然沒有!
難道又遇上了大規模的停電?
太悲催了,幸好他還有車,可以用四個輪子去尋找信号。
車子一直朝西,越開離市中心越遠,眼看天色開始變暗,周夏才察覺到些許的網絡信号,很微弱,時有時無。
與此同時,路邊出現了一個不大的加油站。
本州凡是有充足柴油的地方,必定會有一個備用的發電機以防不時之需。
隻要有電,就有可能有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