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又拿出一個平闆,道:“我還找到了路詩客的部分工作日志。”
周夏接過去,見上面僅僅标注兩個日期,都是去年的時間。
3月6日:人類這種碳基生命,在地球進化了四十多億年,基因裡充斥着屎山代碼。隻有進化成更高等級的生命,才能突破光速限制,否則隻能在地球等死。
5月29日:埃爾斯和我談好分工,他想去火星上充當“瞭望者”,我則留在地球等待時機。
問他是不是對我不放心?他說:“對,怕你這個老鬼闖禍!”
雖然是隻言片語,信息量卻很大。
這兩個人好像在合作下一步很大的棋,各有分工。
特别是字裡行間的那種戲谑語調,包括“老鬼”這種叫法,不就是火星大叔和須叔間常用的的稱呼?
周夏真沒想到會看到埃爾斯的名字。
他脫口道:“埃爾斯教授已經過世,在地鐵遭遇了事故,我親眼看到的。”
彼得慢慢點着頭說:“那是NPO組織策劃的暗殺,他們反對寡頭政治、憎惡超級企業、更抗拒科技進步,當然,這又是另一樁事故了。”
周夏松口氣,有個謎團一直在心中沒解開,現在終于有人提供了确鑿的解釋。
他想起那個光線暗淡昏黃的地鐵站,想起教授被地鐵碾軋的慘狀。
即便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整個場景仍令人心有戚戚。
關鍵是,當局迅速掩蓋了這件事,權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而目睹慘劇的自己,命運的航線也自此改變,不僅接連遇到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件,甚至還被迫休學。
他的思緒又重新轉回來,聚焦在另一個問題上:
去年7月,真正登上載人航天器,在火箭的推動下前往火星移民的“埃爾斯”倒底是誰?
鑒于之前的種種經曆,答案不言自明,那就是路詩客。
火星大叔就是路詩客,就是那位抛棄萬貫家财、迫不及待走上曆險征程、厭倦凡塵俗世的怪傑。
當教授遭遇暗殺,導緻計劃被打亂後,路詩客迅速決定李代桃僵!
彼得盯着他的雙眼:“有很多事,盡管你沒有親眼看見,也沒親耳聽到,可直覺和推理總是導向同一個終點,無非是有時候直覺跑得快,推理來得慢一些。”
比如,現在他們所在的深山,就有種特别的磁場。
它更像是有某種微弱的生命力,有時候你在某個幽暗的山坳裡面,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
有時候你在某個高聳的山頂上,雲霧缭繞間,睜開眼睛也能捕捉到。
周夏不動聲色道:“可你作為調查員,難道拿着直覺向你的老闆交差,去指控路詩客?”
“是啊,我搜尋着蛛絲馬迹,總覺得路詩客還在操縱一切,他沒有死。直到我找到一個人,西門吹牛,于是我進行了安排部署,終于等到了‘埃斯爾’現出原形。”
彼得感慨地說。
周夏盡管早有預料,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痛快地承認:“你故意的?”
彼得微笑道:“
但我并沒指使他去騷擾你、洩私欲,更沒想過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直播進展到後來,我也很吃驚。
因為我根本不信超光速現在就能突破。
但我也不得不承認,當時我感受到了某種超越個體的宏大,仿佛全人類都是一家。
在抽象的強大力量面前,每個人甚至會‘無意識地被迫地選擇’事後根本不相信的答案。
當然,我也更加肯定,直播間的人絕非埃爾斯。
埃爾斯教授調動不了塔克集團的那麼多資源。
那一夜,直播間裡的那位神棍,毫無顧忌、坦坦蕩蕩地直驅塔克集團的核心服務器,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就像回到自己家。”
周夏暗叫聲不好,問:“你是說他進了廣域網?”
他記得須叔不允許火星大叔這樣做。
“何止!他還順便拜訪了幾個超級大國的宇航局服務器,在裡面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地東走西逛,連自己的足迹都不屑于隐藏。”
周夏突然想到了在蟠桃園橫行無忌的孫悟空,差點笑了出來:“那些大國宇航局這麼菜?”
彼得尬笑數聲,才說:“
盡管當時就有人發現了他的闖入,但根本沒人能擋得住他,用束手無策來形容也差不多。
不過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查到了他的來源,迅速通過外交途徑向我國提出了嚴厲的抗議。”
真是不作不死,路詩客果然很淘氣,埃爾斯之前的擔心是對的。
彼得道:“
結果不等直播結束,中繼衛星便被速速關閉,針對塔克集團的稽查迅速展開了。
我利用保險公司的人脈,趁機混在稽查隊伍裡,拿到了一些關鍵數據。
又發現了一個秘密。
原來去年的火箭發射僅十分鐘,載人航天器的機艙便發生了意外。
盡管從外表看,整個發射過程沒有爆炸,沒有墜落,一切都順利地不能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