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他剛送完一單貨,就有一朵陌生的數據雲飛到了面前。
上面顯示五個字:聖保羅醫院。
數據雲傳遞訊息和電話不同,你可以選擇接或者不接,甚至屏蔽。
他打開後,裡面跳出一段語音:周先生您好,您曾于四天前在我院接受過批次為200098的疫苗接種,若有任何不适,請迅速聯絡我院,或者直接到院接受檢查。
也不說清楚為什麼,模模糊糊的叙述更令人不安。
按照末尾的聯系方式,周夏聯絡了醫院。
可他的數據雲發過去好幾次,結果都被彈了回來,提示說“線路正忙,無法發送”。
周夏想了又想,還是發了朵數據雲給亞曆山大。
沒想到對方很快就留言了:現在醫院也搞不清是這個批次的疫苗有問題,還是接種人群的正常反應,如果你也有五感失調的症狀,建議來檢查下身體,有足夠多的觀察數據,醫院才好判斷。
周夏下班後立即跑回聖保羅,哪知登記完資料,護士便很認真地說:“建議先留院觀察兩天。”
有這麼嚴重嗎?
護士忙笑道:“就目前的看來,其他人的感統失調,多數是先從視覺、聽力上衰竭的,像您這樣從嗅覺和味覺開始,我們沒遇到過,所以建議您留院觀察。”
大概是為了讓人安心,護士還加了句:“您放心,如果是疫苗的問題,在您住院這幾天,市民會領到補貼,作為對您無法上班的彌補。”
周夏很快就辦理好了住院手續,按照叮囑先去打針。
很快就輪到了他,護士正在配藥的時候,隻見凱蒂走近,沉默地站在護士身後觀看。
小護士看見她,手越來越緊張。
凱蒂突然問:“你知道要消毒幾遍嗎?”小護士說:“兩遍。”
凱蒂反問:“那你怎麼隻消毒了一遍?”小護士立即道歉,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消毒。
隻是這次她完全亂了手腳,連往藥瓶裡紮針的手都一直在抖。
接下來她更是紮了三次才進人血管,周夏忍不住裂下嘴,為不讓場面難堪,他忙說:“我血管細不好找,院長不要怪她。”
凱蒂冷冷道:“不要這麼稱呼,我隻是副院長而已。”
說完這句話,她轉向護士問:“你的帶教老師是誰?”
得到了答案後,凱蒂轉身離去。
小護士吐了下舌頭,問同事道:“她會不會給我記過?”同事安慰她道:“不至于。”
兩個人又嘀咕了一陣,抱怨這位凱蒂女士隻要心情不好,就會到處巡視找茬,醫生她不敢管,專門挑剔護士。
打好針,周夏來到自己的病房,哇塞,竟然是單間,還有個開闊的陽台。
隻是陽台很奇怪,因為它沒有窗戶,僅有,一扇門。
周夏問進來送衣服的年長護士道:“請問陽台這裡開個門有什麼用啊,為了通風嗎?”
這時,之前為他打針的瑪麗護士進來了,她開玩笑道:“說不定是給高階玩家用的,通關過程中一有錯就直接跳下去重新讀檔的上天入地之門!”
這個解釋很有趣,周夏表示接受。
瑪麗這才問:“怎麼安排這個床位給你啊?”周夏問:“這個床位怎麼了?”
瑪麗一來為了感謝周夏之前對她的維護,二來也想顯擺自己知道的多,她說:“這個床位不好,之前情況再良好的病人入住都會垂危。”
年長護士聽了,忙說:“亂講!單人房就有那麼幾個,總歸要有人住,怎麼會有那麼多玄學。”
說完這個,她使個眼色給瑪麗,将她拉出門才訓斥道:“不要亂說話,病人沒事兒也會被吓出毛病。”
周夏其實也能猜到瑪麗出去後少不得挨訓,等她再度進去後,他輕聲對她說:“謝謝你提醒我,沒事兒的,我不介意那個。”
瑪麗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床位都是凱蒂調配的,估計她也是随機安排。”
周夏問:“你們都挺怕她嗎?”
瑪麗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其實醫院的兩位副院長,論醫術的話凱蒂更厲害,隻是她親和力不夠,不會讨好上司,對下屬也很生硬,所以大家都更喜歡亞曆山大。”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剛七點,護士就把早飯送了過來,叮囑他八點鐘準時去護士站進行體征測量。
周夏還沒吃完,有人敲了下門,随即就進來了,正是亞曆山大和瑪麗。
他一進來就注意到陽台上的門,皺眉道:“怎麼是這張病床?誰安排的?”
見瑪麗面露為難,他不高興道:“不用說了,待會我會找她。”
周夏有點不安,覺得挺不好意思。
他不喜歡享受特權,何況就住幾天而已,自己和亞曆山大也不熟,不至于為了這個讓人家和同事起龃龉。
他忙道:“沒事兒,住這裡也挺好的。”
有句話他沒說出來,那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