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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二回 白骨了,因果仇怨輪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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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展少俠。”程文遠循聲望來,有些詫異。

“早上吃了一碗胡辣湯,味道還不錯,程小兄弟今日尚未進食,不如來一碗?”展昭将一個食盒放到大牢邊上。大牢門沒開,他直接就在過道坐了下來,将一壇酒也随手放在邊上,打開食盒。

裡頭裝的正是熱騰騰的胡辣湯。

熱氣攜着香氣,程文遠愣住了。

恍惚又想起昨日與展昭在長樂館吃早點,想起展昭救他的那夜用酒給他換了幾個包子……他眼底一熱,幾乎說不出話來,隻落出低低一句:“展少俠。”

展昭将胡辣湯放了湯勺推進去,微微揚起臉,沒有說話。

程文遠心知這是展昭為他餞行。他不覺冒犯,反而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感激。程文遠快步上前坐下,不顧燙手,扒起了碗急吃了兩口,才顫抖呼着氣,望着展昭輕聲問:“展少俠不怪罪我幾番戲弄嗎?”

展昭好半晌才道,“展某隻是可惜。雖幾次問話,望小兄弟莫要隐瞞躲閃,能夠據實相告。”他抱着劍低語,好似歎在人心尖尖處,“可惜。”

程文遠端着碗靜坐了須臾,又問:“展少俠何時起疑我?”

“相遇那夜。”展昭道。

“原來一開始就未曾入了展少俠的眼,難怪幾次展少俠都言未盡便止。”程文遠苦笑。

“展某出手救了你,你不曾言語,隔日聽聞展某名諱又出聲乞求。”展昭隻是平靜地說。

“我未料到百毒門這麼快追上來,計劃落空……正如今日那位少俠所言,我謀算一夜,第二日才念着或能借展少俠行個方便。”程文遠說,他無心戲弄不假,然有心謀算也不假。

“流浪乞兒識字的少,不過這算不上稀奇。但展某此前數月不在江湖行走,又是初來天昌,未謀一事。這鎮上的小乞丐頂多知道隔壁安平鎮的花魁,卻未必報得出展某一個獨行俠的名頭。”展昭始終是和和氣氣的,仿佛從未為此生怒,“自然,展某今日前,未曾想過你便是作案之人,隻疑你口中多有隐瞞,許是知道真相。”

程文遠一愣:“我是從百毒門所論江湖事裡聽聞的,不過展少俠也和江湖傳言不太像。”

“不過虛名,聽聽便罷了。”展昭道。

“其餘不知,但有一事非虛。”程文遠搖了搖頭,“展少俠當真是世上難得的好人。”他頓了頓,垂下眼輕聲笑道,“包大人今日問我,若是由他當年審理此案,我心中恨意可消?其實我也想……若是當年,遇到的是展少俠和包大人該有多好。”

一個六歲、或許還尚不知事的孩童,一夜之間父母雙亡、舉目無親、流離失所。适逢大旱,天要人死,他卻獨身一人像一個流浪乞兒一般飄搖于世,背負着滿門血海深仇,咬着一口恨意奮力掙紮着到了如今的年歲。

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倘若當年遇見的便是展少俠和包大人,是否會有不同?

程文遠并不知曉,但聞展昭許諾竭力相助、不會輕易丢下他時,他無法抑制地感到痛苦和高興。每每想到這短暫時日,想到展昭雖疑他卻也以真誠妥帖待他,如何不潸然淚下?程文遠胡亂地将那碗胡辣湯喝了下去,混着淚,給展昭跪着磕了一個頭,但直起身卻問展昭:“展少俠可是憐憫于我?”

“殺人償命,犯罪伏法。”展昭的語氣沒有包拯那般正氣凜然,隻有沉甸甸的認真。

他并不覺得程文遠應當憐憫,也絕非為此而來。

程文遠想了想,又問:“少俠可也同他們一樣,怪罪我殃及無辜?”話雖如此,他隔着欄杆的目光卻好似并非求一個解答,或者說,在此前展昭那聲歎問之時,就已經獲知了答案。

“血海深仇在你非我,展某何來立場怪罪,又談何你當如菩薩慈悲、無一時沖動遷怒。終究是一朝因果一朝報。”展昭道,望來的神色亦如當日破廟佛像低眉。

他說不出一個厭恨怪罪。

“……那、何謂快意恩仇?”程文遠又問。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展昭回答。

“既然如此,逍遙法外的江湖人又該如何算?”程文遠将碗推回給展昭,“大宋律例總不可能隻适用于平民百姓。”

“但凡大奸大惡之徒,無論是江湖人還是平民百姓、權貴亦或武林高手,作惡都逃不過刑罰。”展昭微微一笑。

程文遠沉默了半晌:“……展少俠殺過人嗎?”

展昭深深地望了一眼程文遠,依舊是那樣溫和的神色,唯有墨眸黑沉如幽幽深潭,暗藏刀光劍影:“展某早已做好準備。”

程文遠驚得手一抖。

殺人者人恒殺之,入了江湖便逃不開這紛争,手染過鮮血就莫要義憤填膺地說自己無辜,哪怕殺的是罪大惡極之人那又如何,那都是人命。

“原是如此。”程文遠又露出淡淡笑容,像是執迷不悟許久,得了一時點撥的尋常少年,眉目亮了起來,“原是如此,哪有什麼公不公平。佛家說天道輪回、因果有律,那位少俠說得不錯,我貪生又生了報複的快感,竟然滿口胡言什麼公平,着實可笑。”

展昭望着程文遠許久未語。

這個未及束發的少年卻有此等悟性和心智,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糊塗人。

“展少俠是為此而來?”程文遠問。

“不。”展昭側過頭,遙望牢獄那模糊的光,神色難辨,“包公曾說你故意引人遐想妖吃人一事,是為了尋出縣衙内的知情人。展某想問,昨日你已知石老頭與當年案有關,今日可是真的想下手?”

程文遠盯着那湯碗良久,吐出兩字:“想過。”

那石老頭的妻兒呢?展昭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終于拎劍提酒,起身欲走,沒有多問。

程文遠輕手将湯碗放進食盒裡,忽然仰頭問道:“展少俠……若是有一日,展少俠如我這般至親至愛遭人所屠,又當何為?”

展昭頓住腳步,對程文遠一笑,眉目被昏暗處柔軟的光線襯得格外好看。他似乎說了什麼,叫程文遠瞪大了眼,轉身時衣袖驚動了塵埃,而挺拔的身形在模糊的光中越走越遠。

“……”

“你在想什麼?”

遠在屋頂上的姑娘不知何時蹿到面前來,沖展昭擺了擺手。

展昭拂了一把神駒鬃毛,輕身上馬:“姑娘不忙着回去?”

包拯雖放了百毒門弟子,卻下令命百毒門三日内處理掉所有的食人蟻,否則就将百毒門一塊兒寫入卷宗,并為旁兇處置。另外,百毒門須将門内三十種奇毒報于官府備案,方才算了百毒門弟子意欲抛屍、擾亂辦案一事。

百毒門理虧在前,自然要吃下這個暗虧,沒有無理取鬧的可能。否則白骨案昭告天下,百毒門就真被打成邪門歪道,人人得而誅之了。

“不急,他們已經去回禀掌門,此事自有掌門做主。”小娘子眼睛一轉,又問展昭,“你剛才為什麼去縣衙?剛才不是告辭了嗎?”

展昭見那姑娘一副他不理人她便揪馬尾巴的模樣,才無奈開口:“姑娘可還記得昨夜百毒門之人趁亂夜闖縣衙。”

“我們可沒打算對包拯怎麼樣。”姑娘連忙說。

“展某隻是順道問一句昨夜行刺之事。”展昭牽過缰繩。

“喔,你是說安樂侯龐昱雇人行刺包拯呀。”姑娘笑,卻擋着展昭的道,不教他趁機縱馬跑了。

“姑娘從何人口中得知?”展昭揚眉,有些意外。

“從包拯身邊的人手裡學來的。”姑娘拍拍自己的錢袋,“夜裡動靜那麼大,使點銀子就能從衙役口裡問出一二。”

展昭又想起一事:“白兄曾說有個小乞丐瞧見一位江湖姑娘從陳家村那頭的山上下來了,可說的是你?”

“這麼晚了還有人看見呀。”姑娘微微睜大了眼。

“這麼說來,你們是追殺程文遠那夜才發現了陳家村的白骨。”展昭說。

“确實是遲了一夜才發現的,先是瞧見镖隊白骨,便在附近尋找陳文聶,哦不對是程文遠的蹤迹,不過當時天快亮,怕路人通行生了誤會,便先将镖隊屍骨藏在箱子裡拉到安平鎮了。”姑娘摸着自己的下巴,“那陳家村地界太偏,我叫人搜了一整天,才在晚上發現了陳家村。”

“從陳州境那條官道往陳家村沒有小路?”展昭一愣。

“哪來的小路,都是樹,除非跟陳文聶一般,一開始就知道往哪個樹叢拐能去陳家村,不然非得在那林子裡迷路。”姑娘輕哼,想着幾日來辛苦抓人,也是有些脾氣。

展昭聽她幾次沒能改口程文遠,又問:“程小兄弟拜入百毒門,可是以陳文聶為名。”

“哦你這都知道。”姑娘吃驚道,“啊對了對了,展大俠有沒有在天昌鎮附近見到一個泥球?”

“泥……球?”展昭本是心下喟歎,聞言又面露茫然。

“大概是半月前從陳州遇上的一個少年,與流民乞兒無二,估摸着也是因為安樂侯一事,在陳州遇難已久。他見我們教訓了一撥匪徒就扒着我們不放,成天姐姐長姐姐短地喊人,每天都說想上京。不過那天夜裡我去尋陳家村時,他大概怕我們把他丢了,半夜也跟了出來,竟是在山裡走丢了。”姑娘見展昭反應就知他未曾見過,聳聳肩,終于給展昭讓出了道。

展少俠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那姑娘又眼疾手快,拉住展昭的衣角,仰着頭說:“哦還有展少俠,白少俠和你可是拜把子兄弟,連錢袋都換着用?”

她眼尖,前日在展昭身上的錢袋,今日卻在白玉堂腰間挂着了。

“不過展少俠為何有我百毒門的毒藥?那毒我小師妹剛學的,逃不開我的鼻子,”姑娘揉着鼻子,連連搖頭道不妥,“還裝在錢袋子裡,不怕自個兒沾了一手嗎?”

展昭剛想說他的錢袋裡何來毒藥,忽的面色變了。

他那日确實将沾了毒的花瓣包了手帕裝在錢袋子裡。

“我跟你說你們可别用那錢袋子了,”姑娘絲毫沒察覺展昭的面色,自顧自說着,“小師妹初學制毒,技藝不精,劑量沒個準頭。那藥平日裡不過是叫人發軟的毒物,可若是粘上銀可就成劇毒了……”

展昭猛然一扯馬缰繩,大喝一聲:“駕!”

裂帛聲起,棗骝色的大馬貼着那姑娘身側奔馳遠去,毛色登時炸開赤色,猶如一道鮮亮閃電,眨眼間就在熙攘街巷消失了蹤影。獨留那百毒門的姑娘握着一片衣角出神。

<驚·密林白骨·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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