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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一回 下江南,快馬焉能追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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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如今大半月去,身在松江鞭長莫及,且錢袋劇毒事關白玉堂性命,相較之下,确是這頭要緊些。那安樂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留一口氣總有緝拿歸案之時。

思及此,展昭用筷子撥了撥桌上的飯菜,忍了一聲無奈歎息,難免又念起這大半月的光景。展少俠這幾載江湖生涯,便是刀山火海也不過負命一條,闖就闖了,哪有這般膽戰心驚的時候。這一路快馬而行,生怕斷了白玉堂的消息。既至松江,還是盡快走一趟陷空島了結此事,莫要延誤才好。

也不知可是他惦記着那隻頑劣耗子,展昭才端起飯碗,又聽食客輕語,說的正是陷空島。

“……這幾日蔣四爺竟病得如此厲害,陷空島幾番閉門謝客、不問世事,有好些人都上門來鬧事了。”一人雙手握着筷子低歎。

“可不是,二爺三爺數日不出門,好些個沒眼色的竟然都欺到頭上來了。”另一人接話,正是滿臉怒色,幾次以掌拍案,“幾十年了,誰人不知蕩南是咱們陷空島的地界,平日也不拘着尋常漁民打魚,隻莫要鬧事一條規矩。可你瞧瞧那幾個水寨,都搶到咱們頭上來了。盡使些下作手段,如今咱們連日不得開張,往後幾日又當怎麼過活。”

似是這松江府附近的做水産營生的漢子。展昭動了動耳朵,不動聲色地掃去一眼。

“前些日子我那家夥事教人砸了,連着好幾日不敢出門。若就是如此也罷了,也不知那位爺上哪去了……”那漢子大約是有些顧忌,幾次留神四周,壓低了聲搖頭道,“我瞧着近日無人管束,有好些三教九流摸進了松江府,雖說都是些潑皮無賴,但官府焉知其中利害,遲早要出亂子。”

展昭留神想了一想,有些糊塗地用拇指撥動筷子,略撩着眼皮,正好同另一桌含笑的粉衣公子對了一眼。

那公子指間玩着空酒杯,另一手給小姑娘布菜,目色散漫,這對視仿佛便落了空根本沒挨上。

展昭收回視線,又聽那桌漢子道:“不如我們再去求求陷空島的幾位爺?”

話出了口,二人又搖頭,先後道:“……要是他們真得的了空,怎會棄我們不顧,我們在這兒打了大半輩子漁,能不知幾位爺的脾性?”

“怕是這回,陷空島也自顧不暇了!”

說着,二人相視歎聲,眉頭就差沒擠成一個愁字。

展昭握着筷子久久出神,好似在細聽滿堂喧聲,又好似什麼都沒聽。

等到那頭一歎了結,兩個小聲談論陷空島的漢子結賬離去,他才面色如常地放下筷子,倒了杯酒。這店裡嘈雜,食客多是平頭百姓。偏僻一隅倒是坐着幾位峨嵋弟子,正拿着書信肅然低聲,說什麼門中走水、無一幸免、毀于一旦,歎息為身外之物鬧得屍骨無存。如此,能聽見倆漢子閑話的屈指可數,想必也沒将這樁舊聞當回事。就連那位粉衣公子也隻顧着給小姑娘夾菜,不知可有留神這聽來尋常的江湖風雲變幻。

陷空島的翻江鼠蔣四爺一向形如病夫,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這幾日傳出病入膏肓、仿佛命不久矣的消息雖是令人惋惜,卻也無人意外,畢竟是翻江倒海的本事,天天在水裡頭泡着焉有好的呢!

都說陷空島五義感情甚笃,好比一隻手生着五指,說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都不為過,這番心焦不問世事也在情理之中。

展昭撚着酒杯,将暗暗打量粉衣公子的目光收了回來,滿心納罕。

蔣平确是生了重病不假。展昭所知不多,但見白玉堂那番模樣,也能猜出一二。天昌鎮上百條人命重案跟前,白玉堂仍記挂幾箱藥材,險些舍了俠義之名,上官府做那梁上君子、白日劫匪,豈是拿他義兄說笑。

隻是蔣四爺病重,陷空島仍有三位主子當家,怎會到了自顧不暇的地步。那倆漢子卻說幾位義士連家門前三尺霜雪都顧不上了。這……怎麼可能呢?

那畢竟是陷空島的地界。此時有些往日結仇結怨、利益糾葛的人要趁火打劫不足為奇,但也正是因着蔣四爺病倒了,陷空島當家更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應對瑣事禍事,方能立威于衆、立足于松江府。又怎會讓宵小此時冒頭胡為、踩他臉面。

再者,半個多月前白玉堂還在外行走,雖說是為藥材費心,但也足見陷空島上未到十萬火急、片刻不許耽擱的地步。

展昭心下捋得明白,眼皮卻仿佛微微跳了起來,投向窗外的目光也隐含憂慮。

正是這時,窗外的大街上傳來一陣鑼響,又急又亂,遠遠地有人大喊:“出事啦!打死人啦!”街上人人回頭四顧,人群裡腳步都亂了幾分。

展昭一愣,撿了手邊的巨阙便跳出了窗子,身影快得好似燕雀。

“快去報官!”街上又是一聲傳來。

星雨樓堂倌一呆,可顧不上窗外的熱鬧,也無意為展少俠的輕功驚歎,一句“有人賴賬”先急急卡在嗓子眼。幸好那粉衣公子起了善心,拍着堂倌的肩膀,示意展昭在桌上放着的銀錢。

“那位少俠的坐騎還在樓下擱着,想必很快去而複返。且他許是還未動筷,我看你還是莫要收了,說不定回頭能得那饑腸辘辘的少俠不少賞錢呢。”粉衣公子道。他笑時有幾許難言的壞勁兒,狹長鳳眼微彎,叫人忍不住盯着他眼角的小痣看,雖無脂粉色,卻也風流綿軟不見英氣,添之衣裝打點無不精細,仿佛鬥雞走狗的纨绔子弟。

堂倌隻覺得晃眼,連連“哎”了幾聲,心道那高頭大馬确能當幾兩銀子。

堂中大靜,到底是外頭熱鬧比碗裡飯香,莫說好管閑事的展南俠,好些個尋常百姓都滿心好奇湊前一瞧。唯有這粉衣公子和那個小姑娘坐得安穩。一個意态閑适,杯杯美酒口中送,偶爾夾一口菜也隻是放到小姑娘飯碗前的空碗裡;一個乖巧埋頭扒飯,仿佛那山寺老僧入定,哪兒有個孩子模樣。

堂倌感慨着瞅了眼,便撈着抹布從窗邊探頭。隻是街巷遠處圍滿了人,他這高樓眺望竟也瞧不清生了何事,隻知那隻迎親隊伍被圍觀人群沖散,七零八落好似殘花敗葉。堂倌生怕掌櫃冷不丁從背後抽來一把雞毛撣子,不敢伸看脖子多瞧,隻心歎可憐,大喜日子呢,這滿街鄉親怎也不避讓避讓!先頭叫那麼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打死人了,張家攤上這晦氣事兒,也不知……啊等等?這般一歎,他又隐約想起辦紅事的張府不就在這條街盡頭?

堂倌心思瞬息則變,卻不知這禍事臨門擋不住,張家豈止沾點晦氣而已!

這須臾,展昭踩着瓦片趕至。

見真是衆人圍毆一個,就快鬧出人命官司,他也顧不上探個前因後果,先亂中救人。這輕巧身姿一落如飛燕過塘,圍者隻見一少年人突然冒出來,單手抓住為首出拳的男人,一提一扭一松,又矮身一掃長腿,便将幾個大漢輕松撂倒在地。人皆瞪眼張嘴,呀,好俊的功夫!

而地上被按着打的人也露出了真容,竟是個近四十歲的胖婦人。她穿着花哨的紅裝,滿臉挂彩、慘不忍睹,手裡抓着帕子,倒在地上嗚嗚痛呼,嗓子都叫啞了:“打、打死人啦、救——救命啊——”

展昭一愣,這婦人的打扮怎好似個媒婆?

“你該死!!”那被展昭拎出來的為首男人瘋了般撲前拳打腳踢,四五十的文生舍了半生體面,此時雙眼充紅,恨得咬牙切齒,半句話說的颠三倒四,“我好好的兒子——你——你做的什麼媒!我——”

“你你你——”胖婦人滿地翻滾躲閃,又懼又怕地拿手指着那個男人,說了半天才把口舌捋直了,“我我我我家——他他他可是在陷空島當差的,你、你敢打死我——?!你敢!!”

發瘋的男人氣得噎住了,“你——你——”

展昭聽得糊塗,隻能一壁攔着人一壁仰面環顧。這頭滿街圍者嗡嗡作聲,不少提鑼抱鼓的紅衣人尴尬立于人群,那頭宅子裡有人哭着“我的兒啊……”、好不凄涼。展少俠這才驚覺,這不就是剛剛在城門口瞧見的迎親隊伍嗎,怎麼好好的喜事鬧成這般模樣?而他攔的那個男人身着錦衣,蓄了胡子,雖散了頭發,也可見常年養尊處優,該是個門庭優渥的書生老爺,又怎會辱沒斯文,毆打婦人?

展昭來遲,四周百姓卻有幾人瞧清原委,相互間小聲說起來。

“……哎唷造孽哎,好好的喜事變喪事咯。”老大爺搖頭唏噓。

“老王你可是看見了?”

“可不,那張家公子多靈多俊的一個小夥子,才剛剛踢了花轎将新娘子迎出來,竟一頭栽倒在地,半晌沒個動靜。”

“這是死……”接話的人瞧了一眼發瘋的張家老爺,生了恻隐之心,話頭一轉——“病了?”

“誰知道呢。”老王話是這麼說,但分明将可惜挂在面上,“那新娘子也是,蓋頭都沒掀呢,踩着門檻匆匆忙忙和擡新郎官的人一道進門,也沒人扶一把,竟是一頭撞在地上當場就沒氣兒了。蘇家的人這會兒還沒來,要來了還不得拼命!”

“那蘇家娘子百家求,好好的閨女進門頭一日就沒了……這、這好好的親家結成仇啊……”數人倒吸一口涼氣。

“哎!我跟你說,沖八字了!”老王跺了跺腳,滿臉知情人的煞有介事,“剛剛我們對街那許媒婆來了,大老遠的就嚷嚷八字相沖,這親事結不得。結果那蘇家娘子正巧一腳踏進門檻,人多眼雜的,直挺挺地就跌了一跤,腦門對着地砸了下去,嚯,可不就沒了!”

“這就沒氣兒啦?!”好幾人大驚出聲。

聽者入迷,追問道:“沖八字媒人怎的不知?這不是做死媒嗎!”

“那許媒婆怎曉得張家公子和蘇家娘子的生辰八字?”

“此事我有耳聞,那許媒婆也曾受托給蘇家娘子牽媒,張家公子同她八字不合,她便說不合适呀。偏是有人攬事,”說着,這大娘斜了一眼鼻青臉腫的胖婦人,個中之意溢于言表,“總之是慢了一步,教别人給牽上了。”

“都到成親這日了,竟是才發現,造孽哦。”

“诶,”有大嬸一擺手,連道不是,“那是許媒婆給拉的媒啊,蘇家沒相中,這才有了與張家結親的事!”

“許媒婆說的誰家?”當即有人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就是那徐家。”

“徐家?哪個徐家?”有人糊塗。

“徐家那小公子比蘇娘子小好些歲呢,蘇家當然瞧不中,”也有人恍然,“雖說門當戶對,但那徐小公子打小就跟個藥罐子似的,擱誰家願意啊?這萬一,不是守活寡麼!”

“徐家那小病秧子才多大啊,怎麼就急着結親了?莫不是……要沖喜?”

“什麼徐家小公子結親,”又後來者聽了一耳朵,詫異道,“徐老夫人不是給她外孫兒張羅麼?”

“唉,便真是徐家那小病秧子也好過張家吧,好好的兒女就這麼沒了。”

“可憐那張員外隻得一根獨苗,聰敏又孝順,今年還要下場一試……”

幾人探頭幾人散去,口口相傳皆是一句可憐可惜。唯有親者痛不欲生,張員外聽得幾句歎息,發起瘋來不顧面前提劍俠客阻攔,一腳腳往胖婦人身上踹,駭得那媒婆哇哇大叫。展昭不欲傷人,險些拉不住,苦在觀者衆多,言辭無忌難免煽風點火——

“依我看,張蘇兩家若是做成,媒人能得不少銀線,便昧着良心掩下此事,方才有今日之禍。”世間慣是錢财利祿動人心,喪天害理之事在前,這話說得有闆有眼,難教人不信服。

“難怪張員外都親自上手打人,要我也往死裡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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