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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回 紅白事,狗仗人勢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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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前腳才在府衙見過的官差老潘握着刀攔人,見展昭皺起臉,似是冷不丁被燙了舌頭,不由一呆。

展昭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裡卻誠實地嚼了嚼栗子。他不說話,隻是打量着這位官差。潘班頭臉上有兩撇小胡子,眉毛很粗,眼神黑亮,約摸三十出頭,是位壯士。不過脖子側邊有三條血痕,像是被利爪撓出來的。

“少俠撿到的那玉腰佩,潘某可能見過。”見展昭不語,潘班頭又道,“若是潘某沒認錯,那腰佩上刻得并非龍鳳貔貅……”

展昭笑笑,又伸出手,那玉腰佩便随潘班頭後半句話從掌間垂下來——“而是一隻老鼠。”

正如潘班頭所說,那玉腰佩上刻着的既不是龍、鳳或者蝙蝠,也不是貔貅,而是一隻惟妙惟肖的小老鼠。可這是玉腰佩,不似貼身玉佩,所選圖樣多寓意吉祥、多财多福,哪會拿好玉雕什麼耗子。且近處細細端詳還會發現,雕玉者頗有巧思,給這小老鼠懷抱裡嵌了一塊金石,竟是一枚金鑲玉。唯有陷空島五位兄弟得了江湖五鼠的綽号,便當真應了這五鼠之名,錦毛鼠仗着萬貫家财在手,信手折騰不足為奇了。此物,正是展昭大半個月前從白玉堂身上順來的。

展昭道:“官爺果真與陷空島有舊。”

潘班頭在公堂之上是有意隐瞞媒婆與陷空島的幹系。

“少俠是釣……是特意等潘某的。”潘班頭說。

展昭笑眯眯地收回魚餌,啊不是,是腰佩,一臉人畜無害道:“展某初至松江,因與白五當家有些故交,欲拜訪陷空五位義士。又恰逢張府一事,便想同官爺打聽打聽,這幾日陷空島可卷入了什麼官司?”

潘班頭夾着眉,細細端詳展昭一番。大約是覺着江湖少俠委實面生,不肯輕信了展昭,他答得頗為講究:“陷空島如今閉門謝客,五爺兩月有餘未歸,少俠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早聞說錦毛鼠刀下斬奸賊污吏,待官府之人沒個好臉色,怎的這松江府的官差班頭言辭之中對白五爺還有幾分推崇。展昭挑挑眉,聽出話中試探,也不惱,仍是和氣笑道:“無礙,聞說白兄今日已歸陷空,展某慢上幾步,想是不會白跑一趟。”展昭說。

“果真?”潘班頭脫口而出,臉上露出喜色。

顧不上對展昭的疑慮,他在原地轉了兩圈,口中直道:“好極好極,五爺回來便好辦了。”

展昭神色微動,順此言道,“隻是白兄今日才歸,恐怕對陷空島的官司亦是一頭霧水。”見潘班頭聞言有所意動,展昭又補了一句:“還望潘老哥能據實相告,也好叫白兄早做打算。”

“少俠當真要往陷空島去?”潘班頭猶豫道。

展昭眉毛微挑。

那語氣更像是在質疑展昭能否上島,但瞧神色閃爍确是卸了心防、信了展昭幾分。果不其然,潘班頭歎了口氣,隐晦地掃了四周一眼後,壓低聲音道:“不瞞少俠,說是陷空島的官司,其實算不到他們頭上。隻是這幾日風言風語諸多,陷空島卻不給個說法。而今小雪花滾成大雪球,事事跟陷空島沾親帶故,這才惹來非。”

展昭想想,“如今日這般之事,不少?”

潘班頭搖頭又點了點頭,“每樁都不大一樣。”

他先是比了四根手指,“大約四日前,有個姓郭的老丈帶着他閨女來松江府探親,卻被幾個無賴強寇攔了。那郭彰來報官,說是那頭目聲稱他們五爺尚未成親,又見郭娘子生得貌美,硬要拖去給他們五爺當夫人。大人問起五爺何人,說的正是陷空島的白五爺。”

展昭眨眨眼,“哦?”

“偏偏那幾個無賴确在陷空島謀差事,郭娘子也被帶去陷空島了。”潘班頭氣得直咬牙,顯然不信白玉堂會做出土匪流氓強搶民女的下作之事,“白五爺何等英雄人物,竟叫他們壞了名聲。”

展昭想想,白玉堂那容色才情,旁人想搶他——咳,想捉他為婿還可信些。不然,焉有錦毛鼠少年華美、風流天下之名呢。

“那姑娘如今何在?可有安然帶回?”

“壞就壞在此。”潘班頭搖頭直歎,恨恨道,“陷空島閉門謝客,我們上不了島,又不能大張旗鼓質問此事,而白五爺離島未歸。郭小娘子被留在陷空島上數日,不知是個什麼光景。”

這可麻煩不小。

展昭眼皮微跳。

姑娘家名節要緊。那尋常百姓、良家女子被擄走幾日,不清不白地留在陷空島上……這口鍋,白玉堂怕是頂定了。打狗既然要看主子,這惡狗咬人,當然也要算到主子頭上。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是另外的事了,哪怕這兩月來白玉堂根本不在陷空島。傳出去,衆口铄金,隻會道陷空島白玉堂如何,那些無名小卒卻會被隐去姓名。

“可還有其他?”展昭想了想又問。

潘班頭有些遲疑,似是覺着有些難以啟齒,好半晌才瞧着展昭收回的玉腰佩支支吾吾道:“十日前,有兩個牙婆在南市打起來了。”

“牙婆?”展昭詫異。

他當然知道牙婆。

這世上沒有不可以買賣的東西,是個物或是個人,都是秤上的斤兩、案上的貨。因而清風過處、寸寸黃土之上,有獲罪之身充作奴籍,也有窮苦人家賣身為奴;有流落風塵為娼為妓,也有賣兒鬻女為奴為婢……或是世道逼人死,人咬着一口牙低頭跪地做個奴仆也要活下去;或是權勢禍家門,聚散如浮萍,身不由己。官市就開在衙門口,就開在大江南北的各座城池,人牙大方穿行。而官員富紳、高門大戶,又豈能少了門前灑掃、粗細婢妮、寵妾舞女、廚娘繡女。來客高高在上,垂目挑人,隻求來曆清明,銀貨兩訖,這條性命就是他們的,至于這貨這仆可是有苦難言,無人問津。

但牙郎牙嫂仍舊稱不上光明正大、人見人愛的人物,哪怕他們為高官富豪奔波,隻是個拉攏介紹的中間人,然而誰人不是心頭清明——人牙手中的人當真個個來曆清明嗎?

那些無可奈何固然可悲可歎,但世間更多的卻是賊子盜人倫,可恨之極。

不提牙人得了權貴富豪明言暗語,拿人錢财,行坑蒙拐騙、威吓強搶之事。他們本就關系通達,多性情狡詐,其中牙婆更是有借着女子之便,深入後院悄然拐人,稚兒娘子多慘遭其毒手。

也正因為他們手裡頭未必幹淨,經不起官府盤查,所以也不敢明面上鬧事,招惹公門。若是趕巧背着人命官司,叫官府查個首尾,他們豈有命在!展昭所惑正是在此 。

展昭眉頭不展:“因何鬧事?”

“利字當頭。”潘班頭言簡意赅地說。

“此事與陷空島……?”展昭捏了捏手心裡的栗子,不燙了,和心一并冷沉了下去。

“鬧大了,就被押進大牢,松江府的百姓反而知曉的不多。”潘班頭快言快語,将這事同展昭道來,“大人一問話才知,那兩個牙婆原是一同做買賣,直到兩人前些日子分别傍上了陷空島這艘大船。二人俱是心懷鬼胎,知陷空島勢大财多,有意獨吃自疴、發家緻富,便偷偷向對方下手。結果自然是誰也沒害成誰,白白傷了家人性命,第二日南市再遇,扭打在地……嘶。”說到這裡,潘班頭忍不住捂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啧聲道,“婦人打架,了不得。”

展昭這下知道那三道痕迹是怎麼來的了。

比起這個……“按倆牙婆話中之意,這買賣裡頭有陷空島的手筆?”

潘班頭沉默半晌,點了點頭,聲音低得像是蚊子嗡嗡,“聽聞,是二爺。”

“徹地鼠、韓彰韓二爺?”展昭冷不丁捏碎了手中的栗子。

栗子殼落在地上,猶如一聲不可置信的質問。不等潘班頭答複,他立即追問了一句,“你先頭說有人将郭姑娘帶上了陷空島,官府不便上島去尋,那幾位當家呢?”便是做起了生意,陷空島五義仍有俠名,手下之人為惡,無異于後院起火,那與鄉鄰和睦、素有和善之名的盧方豈能容他。

“此事最怪,蔣四爺生病約是三月前的事,那時盧大爺幾人雖是焦急但未曾閉門謝客,盧夫人進城買藥,我親眼所見。直至大約半月前,陷空島忽的就再無聲響了。韓二爺那事兒一出,大人就命我們去陷空島帶韓二爺問話。可松江以蘆花蕩為界,蕩南方是陷空島,我們叫了船南行卻總不知不覺往蕩北的茉花村開去,更不必說見到陷空島的幾位當家了。”潘班頭言至此,恐展昭不信,又補了一句,“當真,我們都瞧着船家往陷空島使勁,無風無浪的,船頭卻無端端偏了,邪門的很。”

“所以是不能上島,不是不便上島?”

“是,那船家久經風浪,回去當夜就病了,今兒還在榻上躺着呢。”

縱使刀頭舔血,逢鬼神之說也難免心裡發毛,親曆邪門怪事,潘班頭早已惴惴多日,何況尋常船家。潘班頭又是愁又是歎道:“這些日子裡,松江府的百姓對陷空島亦是漸生怨言……”

話未說完,展昭便心頭咯噔一句糟了。

“多謝!”他撂下一句,錯開潘班頭急急飛身而去。街巷車馬如龍、人群熙攘,他提着劍直奔星雨樓,幾乎誰也沒挨着,一眨眼就沒影了。隻留潘班頭瞠目結舌半晌,低頭才發現懷裡何時被塞了一紙包的炒栗子。

展昭已然登上近處屋頂,幾個縱躍,吹了一聲口哨。

那匹棗骝色的神駒長嘶應和,竟是自個兒掙開繩索從星雨樓的馬廄裡一躍而出,正好接住了如飛燕斂翼的展昭。他一扯缰繩就往東北方向疾馳,直奔陷空島。然而不等展昭避着行人快馬飛馳兩條街,他猝然又拽住了缰繩,扭頭望去。

不遠處一個淺青色的鬼影青天白日裡溜了過去,挾着滿身兇戾,竄進了一小樓的窗子裡。長刀并未出鞘,卻在日光下晃着了展昭。

展昭想也未想,便騎着馬往那條小樓去了。

隻是……他哪兒想到,這狂徒氣勢洶洶,白日裡進的卻不是尋場樓閣。展少俠吓得趕忙在巷中裡止步,從容面色難得浮出幾分窘迫和困擾。

于展昭而言,這天下消息來往的地方随處可見,也屈指可數。酒樓飯館、勾欄賭坊,大城小鎮三教九流彙聚之地,消息靈便、音信通達,各州各縣不外乎此。或有江湖掮客、山頭祖宗坐地買賣,但展昭初來乍到,不知陷空島眼下景象,不便冒然打探。而眼前樓閣嘛……

這日頭尚高……這夜來營生的樓閣怎的這般熱鬧。江南公子縱是大白日裡無所事事,飲酒消遣,這也未免、未免……展昭心頭“這來這去”幾回,瞧着街巷來往的人群和那倚欄笑鬧、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忍不住拽着缰繩向後退了一步。

也不知是哪位姑娘眼尖,瞄見了立于牆尾陰影裡的展昭,高聲嘻笑,朝他搖起了手帕、送起了秋波。莫道少年人風塵仆仆又騎馬拎劍,瞧這身形、這氣度、這樣貌……分明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才能養的公子少爺。就算看走了眼,真是個跑江湖的窮酸小子,誰不知這些初出茅廬的少年俠客單純可愛,哄幾句定能教他想法交出真金白銀!想到這些,小姐們手中的帕子揮得更起勁了。

展昭再如何充耳不聞,也擋不住這衆目熾熱,隻能躲在牆下,不自在地搔了搔下巴。

擱往日,展南俠早就躲着這秦樓楚館繞道而行了。今兒不巧,他剛大老遠瞧着一個淺青色如鬼影的身形一晃而過,氣勢洶洶好比闖空門的狂賊,提着刀竄進了小樓的窗口。

什麼鬼影兇徒。展昭沒認錯,那是白玉堂。

早有聞……錦毛鼠白玉堂才色雙絕、風流倜傥。展昭揚着臉,緩緩地思考——這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往窯子裡鑽跟回自家家門一樣利索……應當也是尋常事……罷?

正按着發熱的耳朵胡思亂想,那頭窯姐兒的雀躍呼聲又起。展昭斂着眉毛,從容地瞄了一眼舉止招搖的姑娘們,并迅速牽着缰繩再往後退一步。

就是不知白玉堂要擱裡頭呆多久了。

他總不能在這蹲個把時辰……

不然還是另尋時……個什麼時機啊?展昭深吸了一口氣,發現幾個穿紅戴綠、滿身香粉味的姑娘趁他不備湊上前了,思來想去、滿面猶疑的展少俠當即捂住一聲噴嚏,足下借力直奔窗台。徒留那暴脾氣的胭脂馬被幾個滿是脂粉味的小姐們圍住,這半點不溫順的神駒猶如深山老林裡出來的野獸,瞪眼嘶聲,吓得嬌俏的姑娘們連忙抽身退去。

展昭抱劍在窗台剛落下腳,還沒松口氣,耳畔傳來一聲驚呼。

他再也顧不得許多,探身進屋。這才發現穿過這屋子的房門外是一個天井回廊,而裡頭來往的不是窯姐兒,而是梨園戲班。随着那聲驚呼,展昭扶着欄杆一擡頭,所有吹拉彈唱和嬉笑喧嚣都在咚的一聲巨響中戛然而止。

白玉堂就站在對面樓上的窗前,垂目冷視。

展昭的眉間緊蹙,不祥預感成了真。

起初百姓聽到與陷空島有幹系時,因其多年積善,還會哄笑惡徒亂攀親戚,笃信陷空五義是遠近聞名的好人;後來聽到的多了,便以為是陷空島惡仆仗勢欺人;再久些,不見陷空島五位當家出面,便成了他們縱奴行兇。而終有一日……

死寂良久,一聲尖叫和“殺人啦”的高呼遲遲響起。展昭一一掃過梨園戲班與來客,最後将視線停留在那個從高樓墜下、生死不知的伶人身上。

終有一日,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陷空島的五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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