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對不起,吓到你了?”
夏灏繼續把目光放在他臉上,眉眼、睫毛、嘴、鼻梁、斑點。
“沒有,”許清江遠望海平面,語氣清淡,“沒死就行。”
“你不問我嗎?”
“問你什麼?”
“問我怕什麼。”
“你怕蟑螂、怕蜘蛛、怕火,還有什麼?”
“怕你不理我。”
許清江目光收回,垂眼望他的眸子。
半晌後…
“脖子上刻梅花,是他吧,不是你媽媽。”
夏灏躲了他的目光,用沉默回應他。
“因為你刻的梅花,死了嗎?”
還是沉默。
許清江再問:“我像他?”
心想:如果是因為像他在意的某個人而被找上,還能接受些。那自己就還是原來的自己,不是天生看上去就是能被人随意吃的肉菜。
夏灏坐起來,靠秋千椅背,跟他一樣,腳踩沙灘,前後搖着秋千,聲音變得幹澀。
“不像。”
“……是嗎。”
那就是自己有問題,許清江語氣裡帶着點失望,四周又隻剩下海的聲音。
“他沒死,隻是走了。”
“因為怕了你?”
“不是。”夏灏手在秋千椅子邊沿捏緊,“因為梅花,他說惡心。”
許清江見他手捏椅子傳達出來的情緒,想起他講的那個荒唐故事。
原來梅花好看,久了厭煩了,梅花就不好看了。
夏灏捏椅子的手松了,沖他笑了些時間,笑不夠:“花為什麼會變惡心呢你說,每個人看到花開,駐足欣賞都來不及。是我吧,我惡心。”
許清江擡眼注意他的眼角,心想:又開始了。
“我爸爸說過我惡心,我哥哥說過我惡心,”夏灏又回到那種神經質和亢奮,“還有我媽媽,出去以後就沒見過我了,卻在我20歲的時候來求我,說她走投無路,讓我給她點錢,我養了她半年,又走了,說我惡心。還有他,說我這種人,是他見過最惡心的。”
夏灏把頭靠許清江肩窩,蹭兩下:“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惡心?”
湊到他脖頸處使勁聞:“我愛這麼聞你的味道,惡心嗎?”
咬他脖子:“還愛留下傷痕,惡心嗎?”
跨他身上,抱緊他:“還想把你捆在家裡…”
親他嘴,抵着額頭,興奮問:“惡心嗎?啊?”
許清江想推開他罵他兩句,又有點于心不忍,仰着頭,去确認他的瘋是不受控還是故意為之。
他理解的是,有些人發瘋,可能隻是為了不想記起某些事。
夏灏見他不說話,解開他衣領幾個紐扣,咬在自己刺的桃花上,眸子随他往下移的距離,在拉遠。
“你都捂幾次嘴想吐對不對?你還抓那些吻痕,可惡心了對不對?哈…就算你再惡心也沒辦法,我就愛看你惡心我又拿我沒辦法的表情。”
許清江咬了牙,雙手慢慢伸過去放他耳朵旁,猛地控住他腦袋往上擡,瞪着他的雙眼,意願表達的字字清晰。
“你不惡心,你就是個狗瘋子!你想玩兒我到死嗎?想都别想,等我實現我的諾言,我一定…找人打死你。”
說着将他頭往前推,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冷眼瞧他。
“梅花,就是醜,桃花,”摳自己鎖骨上方的花,摳出了血,“更醜。”
夏灏聽他說完,見他鎖骨上方出了血,眼睛裡光彩異常,等他走沒多遠,跑過去一把抱起,快速往廢棄的酒店房間裡走。
許清江吓得夠嗆,掙紮下來,已經到了酒店房間,裡面全是廢棄的雜物,好些救生衣還有黑色的污漬,吓得往外跑,被夏灏擋住了門。
“關你在這裡怎麼樣?時不時來給你送點吃的,餓得受不了就得求我,然後好好奉獻出自己,求我放了你。”
許清江全身都是雞皮疙瘩:“你又發什麼瘋?”
“衣服,脫了。”
許清江四處找東西,找着根細鐵棍,對着他:“滾開!”
“哈,”夏灏往前一步,“打這裡,”指着自己腦袋,“打不死,我還把你關起來。”
許清江朝他腦袋就是一擊,沒反應,就見他把腦袋往自己這邊湊。
找死來了?
雙手揮那鐵棍,猛地就朝那頭頂一打。
夏灏眼睛眨了眨,有血往下流,似是傷在了額頭。
許清江手一松,鐵棍掉落在地,慌張去看那傷口,還好還好,是刮傷。
“你到底什麼毛病,”因為後怕帶出來的責怪,“狗瘋子都不夠你用了是嗎?”
夏灏抱緊他,在他脖子那裡蹭了個夠,語氣變成了撒嬌:“那還能是什麼?你說,我聽。”
許清江沒了氣勢,手指擦了擦那些血,語氣隻剩哀怨。
“也隻有狗瘋子最配你,又狗又瘋。”
“知江~”夏灏膩歪到對方剛剛吓出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反抗沒用的哦,你還有把柄在我手裡,知道後果的吧。”
“用不着你提醒,别蹭了,快回酒店去,看傷嚴重不嚴重,”許清江蹲下看那棍子,“還好,沒有鐵繡,不然破傷風。”
回酒店在前台要了酒精棉花創可貼,坐在床上快速清理傷口。
夏灏一直不安分,不是想湊過去吻他,就是拿手摸他鎖骨上被摳破的桃花,再就是一個勁:知江~知江~地喊。
許清江擡手往他腦袋上一打:“安分點!”
打到了什麼傷口,聽他嗷嗷叫了一聲,又擔心扒開那頭發去看。
心下擔憂:别剛剛一棍子在腦子裡打出事來,回去是不是得照個ct啊,鐵棍剛剛在自己手裡,可是使出全力在打。
見他還是不安分,語氣變得嚴厲:“當心我真的生氣了啊。”
夏灏一喜,眨巴眼:“意思你剛剛說的那些生氣的話都是假的嗎?”
“我說什麼話了?”
傷口清理幹淨,許清江準備給那傷口貼創可貼。
“打死我。”
“……”
“你真的想打死我嗎?”夏灏問。
許清江不想說話,貼好創可貼,瞧着他一臉的稚氣,反應過來這個家夥才25歲。
再反應過來,自己都快34的人了,居然被這個家夥戲弄成這副德行。
怨憤加不耐煩齊聚。
“就是想打死你!手能不能拿開!”
“哈,打死我?”
這三個字像是個可怕的開關,夏灏的手更是有力有技巧有速度。
許清江全身都在發顫,瞪他沒用,罵他沒用,綿軟了語氣。
“能不能聽話。”
“聽話?”夏灏嘴角一扯,壓他在床,束縛有力,快速脫衣,手更是不留情面,稚氣的聲音沒了,“打死我?哈哈,好啊…我就等着你哪天打死我,不過我也得帶着你一起,知道什麼是一起嗎?”
許清江來不及推開他,力量不行,心也狠不下去,拿手捂了耳朵,那些瘋言瘋語遮不住,就拿手肘去遮眼睛。
“也就是說,”夏灏不管不顧,用力去怼,“在你安頓好安一之前,你就得這麼被我把弄,安頓好安一之後,你想打死我,我就帶着你一起…”
“夠了…”
“就像昨天在泳池抱着你那麼一跳,是不是很浪漫?”
“夠了…”
“你的生死,全在我手裡,要怎麼死,也是我說了算。”
“别說了…”
“桃花…哈…怎麼能說醜呢,是不是?我覺得它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花了…”
“哈…”
許清江也瘋了,手背離了眼,眼角有淚,沖着他笑。
夏灏一見,更瘋了。
“知江,知江…”
叫個不停,動個不停。
“哈哈…”
憐憫一個瘋子,活該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