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安拉住何梅的手,把她嘴巴一捂,把人擠到屋子一側,對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輕道:“姓章的那個瘋子催債來了,人就在前邊兒等咱呢。”
何梅伸了脖子,朝李健安指的地方看去,章景果然立在跟前,她細挑的眉毛一皺,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幹癟的紅唇吐出尖酸的咒罵。
“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掃把星東西。”何梅叉着腰,腦海中想着對策,李健安就沒耐性了,急得團團轉。
“你轉圈有用麼,趕快想辦法啊。”
李健安喪着個臉,道:“總不能裝作不在家吧,你看他那副樣子,要把咱們吃了一樣。”
何梅卻提溜了眼珠,茅塞頓開道:“老李,我把他引開,你趁機把那幾個人支開,咱們再與他好好對峙,保證讓他沒臉問咱要錢。”
李健安狗腿的朝何梅比了個拇指,一張馬臉猥瑣至極,眉飛色舞道:“還得是我媳婦兒,要不是怕章瘋子壞了咱的好事,我肯定得動手,揍得他喊他老爹,哈哈哈。”
得到誇贊的何梅,飄飄然幻想好兩人日後的富裕日子,嬌笑着垂了李健安肩頭,扭着胯朝章景走去了,殊不知趴在屋檐的許橋,早已将他們的話聽得一幹二淨。
“哎呦,這不是章景嘛,咱們可許久沒見了。”何梅故意拉長了語調,見到章景換了模樣,有些不相信的多看了幾眼。
章景卻是長驅直入,沒有多餘的寒暄:“取錢,今天就要。”看向何梅的眼神帶着不可忽視的審查。
何梅被他的眼神看的不适,勉強維持笑容,有些尴尬的道:“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隻是這錢我有一部分放在娘家了,今天家中又來了客人,我讓我兒看家,咱倆去取錢你看咋樣。”
章景自然是不信何梅的話,他理了理領口,問道:“李健安呢,他也不在家麼?”
何梅聞言,立即點頭附和道:“對的,他不在家。”
章景忽地笑了,笑得面容有些扭曲,何梅大驚失色,吓得與他隔開兩米,差點被石頭絆倒,戰栗道:“你要做甚麼章景,我可跟你說了,我丈夫不在,你敢打我小心我罵你非禮。”
“想罵就罵吧,我不在乎聲譽,取不到錢我哪兒都不去。”章景也覺得自己是真瘋了,連恐吓婦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可比起父親的病,一切都不算什麼。李健安這一家借地時答應的滿口爽快,一到交錢時便磨磨唧唧的,連着欠了兩年都未還過一分,當初鬧事趕他出村就屬他家鬧得最兇。
章景知道他們不想還錢,想着時間長了把自己趕走就将田地占為己有,隻是他們沒想到,章景撕破臉皮,甯願與全村為敵都不願意松口,成了他們心頭的一大麻煩。
“何梅,我也不稱你嫂嫂了,你叫李健安出來,把錢還了,我立馬走人。”
何梅還是不願意妥協,任憑章景好言勸說,仍然保持自己的說辭,她不想自己到手的鴨子敗在這一步,大不了挨一頓打,後面榮華富貴一輩子,還能趁機告章景非禮,把他關入牢獄,一輩子出不來,這樣也能心安理得把田占了。
“那便對不住了。”何梅已經耗盡了他的耐心,打婦女這種事情,以章景的性子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方才隻是吓唬人把李健安叫出來,奈何何梅鐵了頭,不肯随他的意,那他也不用再陪着鬧了。
隻見章景舉起手掌,眼看就要劈在何梅面上了,何梅尖叫一聲,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章景見她終于移開位置,也不去管她,幾步躍上台階,剛好碰見李健安出來,及時刹住腳,才免去相撞。
“章瘋子,你個不要臉的把我媳婦兒怎麼了!”李健安揪起章景的胸襟,一雙三角眼睛瞪得渾圓,眼球幾乎要奪目而出。隻可惜,他生得瘦條,踮起腳尖也才到章景鼻間,一腔怒意在章景眼中起不到任何威懾。
“老李,你出來做甚啊!”何梅欲哭無淚爬起身子,隻差一點就成功了,可偏偏讓章景鑽了空子。
李健安哪裡顧得上這些,他的眼中滿是憎恨,發洩似的詛咒章景,全然忘記了屋子中的人,待何梅去捂他嘴時,白無秋已經站了出來。
“景哥哥,你怎麼在這兒。”白無秋見到章景,眼前一亮,幾個時辰前章景還是胡子拉碴的,眼前的章景卻打扮的清爽,與記憶中的模樣毫無二緻,若是硬要說變化的話,便是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難不成,章景是為了他才特意梳洗的,白無秋的心怦怦直跳,一定是這樣,說不定章景背後很在意自己,隻是羞于表現出來而已,他要慢慢順着章景來,不可再沖動吓到人了。
一旁的許橋已經看透了太多,再多的勸告都化作了麻木,隻是冷眼盯着章景,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