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正好,省的白無秋使絆子,他現在還能乘機把人關到屋中,自己去尋碧春。
再看白無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章景把他背到屋子裡,蓋了被褥,從外面鎖上門,做完一切後便出了門。
章景前腳剛走,白無秋便睜開了雙眼,他試圖推開窗,卻發現窗子也被封住了。
屋中一片漆黑,膝蓋傳來陣陣刺痛,他伸手摸索着,拔下剛才插入的銀針,刺痛深入骨髓,激得他頭皮發麻。他膝蓋上銀針不是一般的銀針,而是梨花針,隻有小拇指指甲長,刺到骨頭裡可以延長意識,避免昏迷,在江湖上十分有名。
章景的招數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回到白家後,便由大哥教導練功,白家的獨門武術早已信手拈來。
房門很快就打開了,借着月色,白無秋踩在房檐上,清風習習,竹影綽綽,章景的方向便是關霞鎮,白無秋猜出他要去碧春婚宴。
單槍匹馬,僅靠一番熱血,怕是有去無回。不敢想象,若是他不在,章景那時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子,當真那麼重要。
不過結果已經不重要了,有他在,絕不會讓章景冒險。目下最要緊的,是先趕在章景前把碧春救下來,許橋和白全晨兩人也許正等着自己,不能拖沓了。
——
關霞鎮,季家飯館鑼鼓喧天,大紅燈籠挂了一盞又一盞。
酒桌從飯館一直擺到街道,路過人絡繹不絕,紛紛議論着季家的新娘子,有人賀喜有人唱衰。許橋和白全晨換了普通衣服,混進人群,到了内場。
兩個個小二模樣的人見了立即圍了上來,道:“二位請出示請帖。”
許橋和白全晨對視一眼,随即從懷中摸出半個碎銀,在小二面前晃了晃,“這些錢夠不夠。”
其中一個小兒眼睛都看直了,毫不思索道:“夠了夠了,兩位老爺這就請。”話剛說完,另一個小二卻攔住他,朝他擺擺頭道:“沒有季掌櫃的話,咱不能私自放人進來。”
許橋沒有意外,又戳了下白全晨,白全晨沒好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扣扣嗖嗖從荷包裡又倒出半個碎銀,遞給那個還在猶豫的小二道:“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想好了。”
那小二果斷不再猶豫,忙伸手來抓,白全晨卻把銀子攥緊,又道:“收了錢就要幫忙,一會兒給我們指條後門,好快點離開,也免得你們掌櫃的發現責罵你們。”
兩個小二聽了連忙點頭,目光貪婪,白全晨心如刀絞将自己的銀錢遞給了他們,和許橋終于邁進了大門。
“别痛心了,公子一定會補發給你的。”許橋拍了拍白全晨肩膀,白全晨還沉浸在失去了銀錢的悲痛中,聽他這麼說更來氣了,“每次都是讓我墊錢,你還好意思。”
“沒辦法,誰讓我窮呢。”許橋理直氣壯,他出來的比白全晨早,家中老母和弟弟都指望他養家,每月的月俸隻留吃食,白全晨比他好太多了,自小在白府長大,吃穿不愁。
所以平日裡隻能逮着他薅些羊毛,白全晨雖嘴上嘟囔,但到底不怪。
這飯館的規模不算普通,在關霞鎮裡也算氣派的,漆紅的柱子直直插入房梁,中央挑着一朵碩大的綢花,台下賓客滿座,二樓則是茶樓,也擺了不少酒桌,小厮們來來往往,那新郎官的父母就坐在雕花椅上,望着下面的人群,滿臉堆笑。
白全晨挑了一處不起眼的,酒桌上隻有三兩個個小孩,見許橋和白全晨突然擠進來,都護起食來,剛上的大蝦一掃而空。
許橋嫌棄望了眼幾個小孩,腳一蹬,離座三尺。白全晨則跟裡面年紀看起來比較大的孩子套起近乎,沒一會兒那三個小孩便悉數被收攏,一個勁朝白全晨身邊擠。
“許聾子,你還是嫩點,在外要懂人情世故,你的性子要吃大虧哦。”白全晨朝他得瑟道,許橋沒功夫理會,一雙細眼睛眯着,一動不動。
白全晨立即消停下來,朝他背後看去,那桌都是些青年,甚是聒噪,說起話來也不磊落,咬着耳朵似的。白全晨用腳踢了下許橋,許橋沖他比了個向上的方向,他擡頭望去,隻見朱紅欄杆旁,一個身着喜服的男子,肥頭大耳,臉皮坑坑窪窪,活像個瘌疙瘩。
“那就是新郎官了,季長書。”許橋道,白全晨隻覺得眼睛被蠟油燙過一般,多看一眼都怕吐出酸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