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章景拽着他的腦袋,将他按在碎肉裡,臉被糊成血色。見時機差不多了,章景才用了相同的方法,在甯休腦袋上開了個洞,徹底松手。
做完這一切後,章景精疲力竭,推開門,赤色的晚霞渲染了半邊天,另一半如沉潭寂靜。幾顆星星挂在雲層下,略顯孤單。
白全晨吞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從未見過章景這樣的一面,簡直不能用人來形容了。
章景頓了頓腳步,糾結的眉頭微微舒展,對着白全晨道:“你拿了我的藥給那個人了?”
白全晨有些心虛,笑呵呵道:“沒想到你還會制毒啊。”
“交易罷了,我欠你一個人情,不會對你下手的。”章景将外袍脫下,裡面的繃帶已然浸濕,傷口出了不少血。
白全晨喜不自勝,卻也不敢耽誤,連忙叫了藥師處理。
傍晚時,千沖雪備好了馬車,卻遲遲不見兩人蹤迹,又不敢催促,急得團團轉。
半個時辰後才見倆人出現,千沖雪滿臉堆笑,馬不停蹄将人送走才喘了口氣,殊不知蒙面人已經被自己女兒裡應外合放走,地牢空空如也。
馬車并沒有按照正常路線走,而是拐了個彎,接着被一個文雅的男子攔住。
三人對坐,章景伸手朝那人開口:“東西給我。”
男子沒好氣朝他翻個白眼,不情不願從包裹裡翻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遞給章景:“拿好了,這次算我倒黴。”
兩人的對話讓白全晨摸不着腦袋,不由得發出疑問:“你們是什麼關系?”
章景接過盒子後靠在車窗,一言不發,男子看不下去替他答道:“就是交易關系,你和他這白眼狼說甚,趕緊離開這鬼地方才是。”
“呈北雙,是你有錯在先。”章景突然回頭,面色不善盯着男子。
“别在外面叫我名字!你想害我嗎,虧我還護着你父親的骨灰。”呈北雙不滿叫道,不過說完很快又後悔,喪氣地垂下頭不說話了。
兩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白全晨更是不敢說話,縱使心底有一萬個問題卻不敢開口。好在這種現象隻僵持了一個時辰,呈北雙搭了另條船去了别處。
直到江面平緩,遠離陸地後,白全晨才徹底放松,往日的疲憊一下襲湧全身,和船夫叮囑了幾聲後,便小歇起來。
迷迷糊糊中,聽到竊竊私語,白全晨猛然驚醒,看到章景和船夫有一搭沒一搭說着什麼,飛快抓住章景的胳膊,把人拽到跟前:“你想幹什麼?你不是答應我了麼?”
章景被他攥得吃痛,想訓斥,卻在看見白全晨滿眼紅血絲,眼下一片青黑後啞了聲。
船夫見狀替章景解圍:“小兄弟,人家是想和我商量換着劃船,别心急嘛,有話好好商量,别吵架。”
白全晨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松開章景的胳膊,準備道歉。不想章景拉着他一起坐下,漠聲道:“我欠你人情,不會反悔,你先歇息。”
白全晨一時愣住,反應過來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白全晨明白,章景之所以能答應自己,靠的就是合葬父母這個念頭,一旦完成夙願後,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因為他今日所見的章景,與以往任何時期的都不一樣。
明明還活着,卻和軀殼無異,眼中一絲生氣都沒有。失去至親的行屍走肉麼,他很小的時候,雙親就去了,隻不過那時他年紀實在太小,隻是後來看見别人家孩子有爹娘疼愛時偷偷啜泣。
原來是這種感覺,胸口刺刺地痛,雖然與章老頭接觸的時日不多,可那份溫馨足以令他永生難忘。
夜裡,倆人都沒有再搭話,各自安好睡了一覺。
第三天初晨,兩人抵達了嶺川,找了一家客棧歇腳。
白全晨怕章景傷勢加重,便領着人去了醫館,荷包很快見了底,沒了錢隻好借住在老闆的柴房。
好說歹說熬過兩天,章景頂着個雞窩頭,打算出去掙點路費,半路被白全晨攔截。
胡鬧了半天,兩人為了一碗面食犯難,白全晨餓得恍惚,腳底一空,眼看要跌倒。章景比他好一些,忙把人扯着,兩人跌跌撞撞,一時沒注意,身後多了個人也不知。
許橋不敢置信,眼前虛浮般的兩人是白全晨和章景,再三确認下才上前拍了拍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