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就是等待。空青不用上班了,徹底閑了下來,可她卻一點都沒有感到輕松,她覺得自己的精力快被疼痛抽幹了。三天後徐老師來了消息。他聯系到了師姐,讓空青盡快過去。
走之前,白薇猶豫再三,覺得還是應該告訴木樨。
“木樨,空青病了……” 電話一端的白薇少見地語氣沉悶。
“什麼?什麼病?嚴重嗎?你們醫院治不好的病嗎?”木樨聽到這個消息感覺汗毛都一根根豎起來,後背發涼。
“你别着急,沒有什麼器質性病變,但确實比較難治,徐老師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介紹我們去他師姐那裡治療,我送她過去,後天就出發,不知多久才能回來,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空青的去向。”
徐老師都治不了的病,那必然會很嚴重,可又沒什麼器質性病變,木樨大概猜到空青為什麼會病。說明分手對空青的打擊有多大。木樨再也無心工作,驅車前往空青家。
空青沒什麼力氣,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等着随時會發作的疼痛,那種感覺像什麼呢?像小時候紮屁股針前護士在皮膚上一圈一圈塗抹着酒精,不知道哪一圈後針頭突然一頭紮進肌肉後,最恐怖的不是針頭刺進皮膚那一刻,而是之前擦酒精時的等待、像某次考試沒考好等着老師一個一個念成績時的煎熬、像臨刑前等待懸在自己頭上的刀子落下時刻的絕望。
突然那疼痛就來了,空青總是試圖用意志力和它對抗,可每次都輸掉,隻能靠止痛藥暫時度日。她伸手去床頭櫃抓止痛藥,沒有抓到,才想起來昨晚吃過後落在客廳茶幾上了。她掙紮着起來想要去客廳,那疼痛擰得更緊了。她跌坐在地闆上,隻能蜷縮着身體。那裹挾着巨大威懾力的疼痛肆意的攻擊着她的意志力。她感覺生命的能量即将耗盡,也許一切就快結束了吧?或者是否該親自動手結束這一切?她以前隻是覺得自己的壽命不會長,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走到生命的盡頭。可是如果自己就這麼走了,父母怎麼辦,還有那個人……意識模糊間聽見門鈴好像響了,可自己沒有半點力氣爬起來去開門。
木樨還留着空青家的鑰匙,白薇告訴她空青在家,按了半天門鈴沒人應答,隻好用鑰匙開門。進來就發現空青蜷縮在卧室的地闆上,渾身都在顫抖。趕緊把她抱到床上靠着。心裡不由得一驚,她怎麼這麼輕了?
“藥在茶幾上。” 空青聲音都在抖。
木樨趕緊拿了藥和水讓空青吞下。看空青漸漸穩定下來才開口。
“空青,你怎麼病得這麼重。” 木樨已經哽咽,沒想到兩個月沒見空青竟憔悴成這樣。
“我沒事。” 空青感覺身體像一灘爛泥,無力地靠在床頭。
“你怎麼沒給自己治療?徐老師也治不好嗎?” 木樨想看清眼前的人,可是視線卻被不斷湧出的淚水模糊。
“呵,木樨你知道嗎?病永遠大于醫。醫生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少,再高明的醫生也有治不了的病。否則世上就沒有絕症這個詞了。” 空青看了一眼木樨,眼神已經不是冷漠而是空洞,唯一讓人感受到生機的竟是那一絲嘲諷的笑。
“是不是上次為我擋酒留下了病根?” 木樨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擡頭看着空青,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