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的身份不加以利用就可惜了。林栀清硬着頭皮繼續道：“阿眠她，待你很好吧，雖然你本就聰慧，可十幾年便能化形屬實是太快了些，精粹和湯藥你應該是沒少吃吧。”
那少年柔柔地落下幾滴眼淚：“嗯。”
“我不辭而别将你們丢下，小白，你心裡何曾有過怨言？”
少年抽抽涕涕道：“說不曾是假話，原先以為您不要我了，待開智，才明白您的難處，可家主她這些年來尋您尋地都快要魔怔了，别人都道您以身飼魔、舍命為天下，她卻唯獨不信您已經仙去，發了瘋一般地找您。”
以身飼魔，舍命為天……
林栀清見話題終于提及曲風眠，卻不知作何感想，微睜了眼睛。
少年繼續道：“即使您儲藏在曲家後山的靈石都失去了亮光，家主她還是固執己見，說什麼她感應到您的元神尚且停滞世間，說您沒死，隻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不願意回來罷了……家主她，為此還和老家主大吵一架，擊碎了為您準備的靈牌，不讓族人為您立衣冠冢。”
靈石乃是每一個曲家弟子寄存地庫後山的物件，若是靈石發光，便代表弟子肉身存活，若是靈石暗淡，則代表弟子生命微弱，若是靈石不再發光，便隻有一點，便是這個弟子肉身已死，從古至今，靈石從未出錯。
雖然肉身腐爛不代表靈魂破滅，可從古至今，很少有人可以身魂分離。
看林栀清神色怔然，那少年接着道：“老家主說，您心系曲家和家主，若是存活世間，又有什麼理由不回來？家主其實心裡也這麼覺得，隻是不願意相信，非要找借口，為您尋苦衷，誰知……您還真是不願意回來，讓家主如何才能接受？”
“有家主在，世人不敢妄言您已經仙去，每逢提及您，都隻道您歸隐山林，隐居避世，而您來曲家的這一遭，家主也早已經向各大家族宣告，說您重返江湖，業已出山。”
看來曲風眠先前說的不錯，她确實是拼了性命在尋她。
或許執念太過深重，她斷定「林栀清」沒死，即使靈石已滅也要為她留人間一盞明燈。
林栀清壓下心中的動容，突兀地問道：“老家主是怎麼死的？”
“我也不曉得，林長老您若是好奇，可以自行去看看。”
不遠處，兩個少女望着林栀清，程聽晚聽不懂他們二人在講什麼，一邊聽一邊無聊地踢腳邊的石頭，而李文君到底是年歲大些，略微懂些許情愛中的身不由己，似有觸動：“照理說，曲家主這般執着，對林先生的真心倒是天地可鑒了，普通仙侶恐怕都不能為彼此付出到這種程度，林先生，為何不考慮一下與曲家主成為仙侶呢？”
林栀清回頭，身後是諾大的向來蕭瑟處，可她伫立其中并不顯得渺小，反而有一種處之泰然的自若，她一字一句道：“世間萬物并非隻有情愛二字，文君，切記。”
李文君正瞧着她，發現林栀清愁眉不展、面色嚴肅，收斂了心思，擡手作揖道：“是。”
“待會兒上了曲家，你們先且熟悉熟悉環境，選兩間廂房作為自己的小屋，曲家的門徒向來都是器與靈同練，你們可以試試講堂裡面的器械，看看哪一個用着更趁手些，至于靈……等阿眠回來，借一下她的探靈鏡，便知金木水火土哪個更合适了。”
程聽晚問：“師尊不跟我們一起嘛？”
“不了，我有要事。”林栀清有預感，老家主的死因會是系統所說的曲家bug，若是探明了這個原因，定會有不少獎勵。
……
***
送她們二人到了曲家，林栀清便換了一身樸素的白衣，走至那少年旁：“我想去祭拜老家主的墳冢，小白，你可否現在帶我去？”
少年回笑道：“林長老說笑了，老家主并無墳冢，并無立碑，他身死異處，家主弄不回他的屍首，且那屏障結界，怕是隻有您一人能進去。”
“我一人？”
“或者說，隻有帶了您氣息的物件，才可以被放行，就連家主也隻有帶上您的頭钗，才可以進去結界，近些年來頭钗上您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便無人再可進去結界，幸好，您回來了。”
林栀清掩蓋住心下的疑慮，隻道：“那小白，煩請指明方向。”
少年動了動貓耳，擡手作揖，道：“老家主身死的地方，便是您最後消失的地方。”
林栀清剛要皺眉，機械音阿黃出來提示道：【啊呀宿主瞧您這記性！以小白的視角來看，「林栀清」最後消失的地方便是您最初綁定系統，穿越進來的地方呀！】
見林栀清不言聲，系統急道：【彼時「林栀清」成功将程绯封印在萬鬼窟，剛要下山，您就穿越進來了，您不記得了嗎？】
林栀清：“……不記得了，不過既然是封印程绯的地方，老家主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不過這就要宿主您親自去探讨了呦~這屬于了第二個bug“曲家新密”，宿主探查老家主死亡原因，成功後必然會有大賞哒！】
林栀清：“這曲家倒是秘密不少，離奇死亡的老家主和曲風眠她哥，莫名其妙繼任家主之位的曲風眠，他們每個人身上好像都藏了秘密，系統？”
機械音：【在呢~】
“這麼多任務，完成之後有特殊獎勵嗎？”
【有的哦，宿主您肯定會滿意就是啦。】
“那便出發吧。”
……
***
告别了李文君和程聽晚兩個孩子，林栀清往收納袋裡存放了幾套衣服，腳踏着劍乘風而起，順着風勢來到了傳說中萬鬼窟。
看似深不可測的洞穴内處處留着冰痕，走得越深冰痕越多，甚至終點處被冰封了幾層，空間小了許多，林栀清觸摸着，道：
“那曲風眠還挺有孝心，看樣子她沒少過來祭拜她爹娘，隻是為什麼這麼多？”
多到……
仿佛有人在這裡打架似的。
不過此刻林栀清沒空多想，布滿了藤蔓的洞穴無時無刻不在昭示着主人公的身份，早已枯萎的紅玫瑰在林栀清出現的刹那間重新綻放。
花蕊處隐隐閃爍着點點光亮，像是毒舌的芯子一般微微顫抖，藤蔓靜悄悄地沿着洞穴蜿蜒，緩慢包裹住林栀清的腳裸，卻沒有攻擊性地繼續延伸，林栀清屏住呼吸繼續往前，卻見到了駭人的一幕：
是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