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影,她瞧不真切,好似有誰喊了幾句“公子,”她肺部因缺氧而劇烈疼痛,腦中隻覺得昏沉。
忽然。
世界炸裂開來,實體化的世界忽然碎成了一片又一片鏡子,幻化成透明發亮的光光點點,又凝聚成黑暗,再三告誡林栀清,這隻不過是虛幻的過往。
系統的提示音也好似來自天邊:【系統提示!恭喜宿主成功修複原書bug之玄族身份,弄清楚了「林栀清」被當做人族圍攻的背景條件,獎勵複活甲×1,已經激活的bug2業已停滞,請宿主再接再厲!】
身上的痛處如抽絲般離去,林栀清蓦地回頭,瞧見了黑霧中那個詭異的骷髅,它伫立在神降的盡頭,赫然正對着她笑。
千言萬語堵在心頭,她有太多疑問來不及張口。
這次她不再猶豫,召喚靈力,片刻便閃身至它身前,盯着那空洞的瞳孔,良久,那骷髅擡起有光澤感的骨節,在空中優美的比劃:
“林栀清,好久不見。”
……
***
女子蓮步輕挪,踩着雪蓮降在了向來蕭瑟處,她掩面咳湊幾聲,對着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少年道:“行了,林百,别躲着,我早瞧見你了。”
頭頂的貓耳不情願地動了動,他擡手作揖,道:“主人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不是說要與顔家商讨要事,少說也要個七八天嘛,事情處理完啦?”
曲風眠面容微冷,神色隻在念及心上人時才有松動:“顔家死活不松口,勸不動,此事必須要栀清出面才行。”
“早些年約定的日子快到了,曲家重諾,我沒理由不認。”
她接過少年手中那盞熱茶,問道:“栀清呢?”片刻後,又問道:“還有那兩個孩子,安頓得怎麼了?”
林百道:“那兩個小孩兒很省心,這些日子都在熟悉曲家地形,林先生沒在曲家留住,剛落腳便匆匆走了。”
曲風眠微微蹙眉,頓住。
林百接着道:“您離開後林先生論及老家主,似乎是對老家主的死心懷芥蒂,聽聞萬鬼窟有他遺體,便要進去。”
曲風眠飲茶的動作蓦地一頓,“你說什麼?”
做工精緻的茶盞碎裂一地,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曲風眠平和的神情驟然色變,抛下林百,身形一閃,便沖向來蕭瑟處的山頭飛去。
銀白色發絲在空中飄揚,她念了什麼咒訣,一把通體瑩潤、龍紋流轉的傘憑空出現,她将淡藍色的傘柄捏在手中,睜開眸子,臉色徒增幾分蒼白。
林百這才趕來,瞧見這傘一驚,臉上露出驚愕,他帶着幾分擔心與憂慮,小心翼翼地問道:
“主人,您怎麼連鎮山法寶寒霜傘都召喚出來了,您這是要……”
曲風眠回眸,隻冷冷地瞥他一眼:“林百,你惹出大事了。”
……
***
她穿過一片霧氣缭繞,緊盯那不遠處伫立的瑩潤骷髅,看着那骷髅幻化出血肉,每一寸肌理悄無聲息得築成了那個神降中魂牽夢萦的人。
那個神降中為保護她不盡一切代價的少女。
那個前世的。程绯。
待站到身前才依稀發覺,眼前的幻影,與神降中被鮮血浸染的少女程绯相差甚遠。
她眉眼多了一絲淩厲與淡然,身形高上許多,不再是神降中單薄瘦削的少女,也不再将複雜的情緒寫進眸子,不會再驚懼地盯着周圍的入侵者,蜷縮的樣子不像受驚又竭盡全力反抗的小獸。
現在,她才是那個侵入者。
她可以将一切情緒很好地掩飾,平靜地注視着林栀清的時候,徒增一抹勾人的迤逦。
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形象,反而更靠近原書中描寫的那個反派程绯。
似一朵盛開的耀眼的玫瑰,開得荼靡,綻放,不畏懼任何人的目光,血紅色的裙擺搖曳飄蕩,似是将軍臨戰時掀起的戰袍,唇角微微上揚,像是勝券在握,應是經年累月不見光亮,面龐呈現出一種無基質的蒼白。
是她嗎?
“程绯?”林栀清聲音沙啞,唇齒幹澀,卻不敢認,擡腳向她走去,心中把握着隐隐的期待。
“嗯,是我。”那人低沉又空靈。
程绯依舊是雕塑般的微笑,聲音仿若自虛無,待林栀清走近些,她安靜垂眸,将林栀清整個人虛虛籠罩在視線中,她看到林栀清的臉頰上還有着尚未幹涸的淚痕,擡手替她擦了擦眼角懸着的淚水。
手指,冰涼剔透的觸感,一如之前的骨節。
指節覆上林栀清的臉龐,冰涼的觸感讓她下意識擡眸,卻在望進程绯雙眸的瞬間,一個比指節更加冰涼的念頭,蓦地擊中了林栀清的大腦,讓她不得不重新思考當下的局面。
在程绯眼裡,她是誰?
林栀清蓦地僵立在原地,像是有無數視線從陰暗處射過來,要無形之中審視她,将她洞穿,讓她頓覺毛骨悚然。
程绯直直的視線讓她無處遁逃。
她猛地回憶着神降中小七與程绯的聯系,千絲萬縷,生死之交。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