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心中大喜,躬身道:“臣身為禦察司司長,處理京中要案,責無旁貸。”
顧敬颔首,道:“宋侯,你可還有要說的?”
“臣……臣……辛大人秉公辦案,臣,心悅誠服。”
“既如此,你們二人便退下吧。”
辛禾和宋括立即跪安。
劉淮送走了二人,将門關上,站在外面豎起了耳朵。
皇上沒有發話,顧晨便一直跪着。
顧敬垂眸看着她,良久,道:“你可知錯?”
顧晨跪在地上,腰杆卻挺得很直,“臣,無錯。”
顧晨一向乖順,識大體,沒想到如今竟長了反骨!
顧敬一巴掌拍在案上,道:“你無錯?你身為王爺,顧氏皇族子孫,不僅去了青樓,還為了一個妓子與人大打出手!你是女子呀,怎可去青樓,又怎可用那樣的方式懲處宋高?你連名節清譽都不要了!當日曲翩參你,朕護了你。可你竟不知收斂,皇家的臉面都被你丢盡了!你對得起你的父王,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顧晨叩首,道:“去青樓之事,臣有錯。”接着目光堅定的道:“但臣廢了宋高,是他罪有應得。”
顧敬氣急,擡手指向她,道:“你既然知道不應去青樓,回京後不即刻進宮複命,反而又去了青樓!你這叫知錯!你廢了宋高,是為動用私刑,你竟還不知悔改?”
顧晨直視聖顔,道:“宋高要強/奸親姐,如此豬狗不如的畜生,人人得而誅之!臣不知有何要悔改的。臣隻恨沒有親手将那畜生斬首!”
顧敬從早上積壓到現在的怒氣徹底爆發了,拿起手中的茶盞,直直的砸向顧晨。
“啪”的一聲,茶盞在顧晨的身前四分五裂,一塊近兩寸長的碎片迸濺進顧晨的臉上。
顧晨隻覺眉上一疼,下意識的閉了下眼。擡手摸向左邊的眉毛,摸到了瓷片,拔了出來,瞬間血流如注。殷紅的血順着眉毛留下,流進了她的眼睛,流向下巴,滴落地面。
顧晨抹了下眼睛,滿手是血。
顧敬沒想到真會傷到她,心中一驚,雙手按在禦案上要起身。但他克制住了,終是沒有站起來。
“劉淮。”
劉淮趕緊進來,一眼就看到瑞王滿臉是血,大驚失色。
顧敬道:“傳太醫。”
“是。”
劉淮立即吩咐人去找太醫,試探着道:“陛下,奴才先帶瑞王殿下去邊上處理下傷口吧。”
見皇上沒說話,劉淮待在皇上身邊多年,大抵是摸得透皇上的心思,心知這是默許了。他疾步過去,輕聲道:“王爺,快随奴才去處理下傷口吧。”
顧晨的左眼被不斷留下的鮮血糊住,她又抹了一下,恭恭敬敬的向皇上叩首後才起身,随着劉淮出了禦書房。
那血随着她的走動,一路滴在白玉地磚上。
進了旁邊的廂房,顧晨從懷裡拿出一塊帕子,用力的按壓在傷口上。原以為經過按壓可以止住血,可手中的帕子很快就濕透了。顧晨心知,這傷口應是極深。
劉淮又是命人端水,又是命人拿帕子,還派了三個太監再去請太醫,要是太醫腿腳不便,就将人背着跑過來!他是真着急,一急之下,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他前幾日着了風寒,吃了幾副藥,還沒全好。
“劉公公,本王無事。小傷而已,不必讓他們折騰了。”
劉淮忍着喉中的癢痛,道:“王爺喲,你這都流了多少血了,怎麼還是小傷呢?那傷口離眼睛近,要是牽着了眼睛,可如何是好呀?”
顧晨也有些擔心,臉上受傷是小事,可不想瞎了一隻眼睛。她接過一塊帕子,繼續按着傷口。
劉淮見那血止不住的流,月白長袍全是斑斑血漬,觸目驚心。他不住的看向外面,隻恨太醫不會飛。
“劉公公,不必着急,急也沒用。坐會兒吧,歇一下。”
聞言,劉淮心中直歎氣,瑞王這麼聰敏的人,今日怎麼就跟皇上犯起了倔!他走近了些,輕聲道:“王爺,你說你這是何苦呀。皇上就是一時氣着了,你認個錯,服個軟,也就沒事了。奴才說句僭越的話,皇上心裡是疼你的 。”
“本王……唉……”
劉淮心道,歎什麼氣呀,話連半截都沒說到,倒是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