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轎子擡了過來,三人各自上了轎子。
轎子一路換了兩次,在一道石雕拱門前停了下來。三人下了轎子,由婢女服侍着穿過了石雕拱門。門内左右有青石假山,迎門聳立一座柱形太湖石,頂刻“寒月峰”,石後為一方月牙形水池,池旁有一座五層樓宇,名“望月樓”。
顧漪瀾道:“這匾額可是晨兒題的?”
“名是清滢起的,字是孩兒題的。”
一路過來,顧漪瀾掀開轎簾瞧了瞧,将匾額看了個清楚。
“這公主府裡除了府門的匾額,其它都是你題的吧。”
顧晨豎起大拇指,道:“什麼都逃不過姑母的法眼,孩兒佩服。”
顧漪瀾挑了下嘴角,繼續往裡走。
海棠四品,青石假山,樓閣亭台各有不同。再往裡便是一片湖海,睡蓮含苞待放,粉白翠綠,輕輕蕩漾。兩座拱橋連接兩岸,湖心有水座三間,湖邊有水榭兩處。與湖岸相接之處是一片竹林,有風吹過,翠竹搖曳,仿若波浪,沙沙之聲,分外悅耳。
三人走過拱橋,淡淡竹香,清雅宜人。走進竹林,裡面竟藏着兩間草廬,推門而入,桌床櫃幾,杯盞壺碗,雖然樸素,卻是齊全。
顧晨歎道:“若是在此久居,如閑雲野鶴,無拘無束。妙哉。”
顧漪瀾颔首,“這府邸,我原是想要來的。可先帝想要将這府邸賞給你父王,你父王卻沒有要。”
“父王沒要,姑母怎麼沒有再要來?”
“那時,先帝已經賞了我公主府,怎還能更改。”
顧清滢道:“孩兒不知此事,是孩兒奪人所好了,還請姑母勿怪。”
“這有什麼好怪的,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隻能說呀,這府邸合該是你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有的不用去争便可得到,有的盡力籌謀可有一絲希望,有的是耗盡一生也觸不可及,世間的事多是說不準。”
這番話很是突兀,顧晨不解,“姑母為何會突然有此感慨?”
顧漪瀾看了眼清滢,道:“有什麼突然的,不是正說這宅子嘛。”
好吧,姑母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晨賣乖的道:“姑母是不是中意這竹林,回頭孩兒帶些人去姑母府中,把小丘上的花呀樹呀的都砍了,再給姑母種上竹子。”
顧漪瀾一瞪眼,道:“你老實待着吧,一天天的不消停。前兩日為了幾個罪奴的事到處抄家,現在還想去我府裡鬧?”
姑母這是話裡有話,那麼多的奴才送去了禦察司,以姑母的能耐,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發生了何事,姑母必是不滿自己将府内之事交給了雪兒。姑母是不得已接受了自己和雪兒在一起,而不是接受了雪兒。姑母對雪兒的成見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消除的,急不來。
“那些罪奴貪了孩兒那麼多銀子,總要讨回來呀,不然,都把孩兒當傻子了。姑母說的是,确實是鬧得大了些,孩兒以後會多加注意。”
顧清滢也聽說了抄家的事,做得是張揚了些,猜測顧晨是有意震懾旁人。人總是忘性大,如果一直安靜低調,時間長了會讓人忘了忌憚,偶爾鬧鬧也是對的。可姑母有意提起此事,讓她覺出了些不對。
顧漪瀾沒理顧晨,道:“清滢,你這府邸可算得上是京中第一。亭台樓榭,荷塘翠竹。春賞花木,夏避炎暑,秋摘百果,冬踏白雪。不錯,甚是不錯。”
“孩兒的公主府怎比得上姑母的長公主府雅緻。”
顧漪瀾笑了笑,道:“走了這麼會兒,也累了。”
“孩兒已經命人備好了宴。”
“一家人,尋常吃個飯便好。我看那望月樓不錯。”
姑母這麼說,一方面是顯出親近,另一方面也是替自己着想。這是自己的公主府,若是擺宴,自己是要坐主位。可有姑母在,自己又怎好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主位,立即命人重新準備。
一行人去了望月樓,登上五層,從高處俯瞰公主府,美景盡收眼底,蔚為壯觀。
顧清滢親手泡茶,動作優雅,行雲流水,自成美人圖。
顧漪瀾飲了茶,微風徐徐,不勝清爽,心情大好。
顧晨可不敢再惹姑母,乖巧少言。
很快,從望月樓向下望去,可見婢女端着一道道的佳肴而來,魚貫雁行。
顧清滢道:“姑母,我這府裡的吃食必是不如王姐府上,還請姑母勿要怪罪。”
顧漪瀾夾了一塊八寶雞,細細品嘗,道:“不錯,比禦膳房做的味美。”
顧晨動了筷子,吃了一口八珍羹,贊不絕口。
三人圍坐,家人般吃飯,很是自在。
顧漪瀾用帕子輕輕壓了壓唇角,道:“下月秋狝,我聽說你要帶一百懷朗軍随行?”
顧晨放下酒杯,道:“是。孩兒原想帶一千懷朗軍,但皇伯已安排天元衛随行,不想太過興師動衆,最後準孩兒帶一百懷朗軍。”
“這事,本就是天元衛的。鹿山那裡也都安排了。你在這瞎摻和,到時護衛之事是聽你的,還是聽衛莊和信武将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