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陶婉依舊去打工,但今天和平日有些不一樣,在去的路上,公交車繞了一個圈,到站的時間比平時晚,等她到了店裡,才知道公交車繞路的原因。
“你知道嗎,昨晚死了個人。”
“每天都有人死。”
陶婉并不覺得這是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生老病死,不過是人生常态。
“她死得可慘了,被人挖去了鼻子,而且離我們這裡好近,就一個十字路口,昨晚被殺的,要是我再走晚一點,說不定躺在那裡的就是我,說句對不起那女生的話,是她救了我。”
這個城市每天都在死人,各種離奇死亡,各種懸案,為什麼這女孩就像是今天才知道一樣,世界是殘酷而冷漠的,不安和怨恨隐藏在城市的巨大陰影下,濃縮為一個個小單位,它有個溫馨的名字叫做家。
陶婉為這個女生缺乏恐懼感到驚訝,她的人生中難道一刻也沒感覺到死亡的力量,陶婉感覺到過,從她的家人身上,從那以後,她就從不懷疑人對人的恨意,它像無根之萍,沒來由的,就出現了。
門上挂着的鈴響起,陶婉對那女生道,“有客人。”
“哦,對,”那女生回過神,但顯然還沒全回來,點個單點錯了好幾遍,要是客人脾氣差,她早被罵了,好在今天的客人看上去很有耐心。
點完單,她才後知後覺道,“好漂亮,像人偶一樣。”
陶婉擡了一下眼皮。
“會不會是哪個新出道的偶像?”
陶婉道,“太漂亮了不好。”
“為什麼?我要像她那麼漂亮,我做夢都能笑醒。”
“因為圍着她的人隻是為了她的臉。”
“這麼複雜啊,要是有人為了我的臉靠近我,那我也挺滿足的。”
錢石蘿一手拿着一個袋子,将其中一袋遞給葉詩,巫硯見葉詩心安理得地吃着員工買回來的東西,斜睨一眼,“報銷,知道嗎?”
“就你胳膊肘往外拐,”葉詩不滿道。
錢石蘿咬了一口面包,對他倆道,“我剛剛去的店在招人。”
這件案子還沒被報道,他們就來了,這其中不得不說是葉詩的功勞,這還要說回今天早上。
巫硯和錢石蘿剛準備出門買原材料制作人偶,葉詩拿着個電話就沖出了房間,對他倆道,“跟我走。”
巫硯一瞧,他的毛在腦袋上胡亂支棱着,身上還穿着睡衣,立刻道,“走什麼,先換身衣服。”
換好衣服,葉詩開車帶他們來到了事發地點。
原本以為他們會被阻攔在外的,但他們進去了,巫硯盯着葉詩,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你催眠了他們?”
“我是熱心群衆。”
“再熱心也有限度,而且我剛才看見你拿出了什麼證件,那是什麼?”
巫硯大有葉詩不拿出來,他就自己上手掏的架勢,葉詩隻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
“異能管理科,特殊委派人員,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涉及到異化,我就有權力調查,你不會以為外頭跑着這麼多異化的怪物也沒個機構管理?”
巫硯将證件還給葉詩,“可我也沒見你打卡上班。”
“因為我不是組織裡的人,他們也沒那麼多職位,但我們這些有異能的人又必須得管理,就弄了這麼個不三不四的東西。”
巫硯懂了,“原來是監視。”
面對屍體絕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死者在一天前還有呼吸,跟她的朋友讨論哪條裙子的顔色好看,約會的時候穿什麼鞋子。
“我難以想象每天面對這些會怎麼樣?”巫硯道。
葉詩道,“情感剝離。”
“什麼?”
“面對痛苦時,可能會産生的現象,畢竟不是每個人的心理都能強大到每天面對死亡。”
巫硯注意到,葉詩說話的時候,注意力并不在屍體上,而是看着圍觀的群衆。
“你覺得兇手在現場?”
葉詩收回目光,“不在。”
“兇手不想确定現場狀況?”
“現在幾點?”
“上午八點五十三分。”
“案發時間多為夜晚,說明他白天要工作,切割痕迹很整齊,說明他受過解剖學的訓練,屍體沒有别的虐待痕迹,說明他的目的不是通過虐待獲得快感,他對待這些受害者就像對待一樣工具,隻取有用的部分,剩餘的部分像垃圾那樣扔掉,受害者年齡集中在二十歲上下,這個年齡段的受害者皮膚狀态最好,鼻子也已經定型,兇手為什麼如此執着于鼻子?”
“割鼻是一種刑罰,也是一種戰利品,古代戰争中,士兵想要收集戰利品,通常會割下敵方士兵的鼻子或耳朵。”
這是巫硯昨晚找的資料。
“那他為什麼要收集年輕女人的鼻子?”
“他被曾經喜歡過的人拒絕,二十歲左右,有一個漂亮的鼻子。”
“不對。”
“哪裡不對?”
葉詩卻沒答,而是走向了附近的一家商店,這家商店靠近案發現場,外頭安了一個攝像頭,很可能拍到了有用的信息。
但商店老闆告訴他們,那個攝像頭在一個禮拜前壞了,他想換一個新的,但因為在外頭,那裡也沒什麼東西,就一直拖着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