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是被痛醒的。
水門走後,東流将渾身的傷口處理好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因為水門跟她說暫時不會有人來找茬,她放松了戒備,疲憊的精神和□□手拉着手一起奔進了夢裡,以至身穿黑色兜袍的忍者拿着尖利的鐵鈎靠近她也沒有察覺。
一陣細小的鐵鍊撞擊聲過後,嬰兒手臂粗的鈎子紮穿了她的雙肩,鈎住了她的肩胛骨,鮮血頓時噴湧而出,将她本就被染紅的衣服印成深重的墨紅。
忍者拉着鍊子把東流從椅子上拖起來,像拖了一隻待宰的畜牲。那人走得飛快,她的腳找不到着力點,全身的重量全壓在了鐵鈎上。冰冷的鐵器摩擦擠壓着她的骨頭,讓她不得不咬着牙抵抗劇烈的痛苦,根本沒有心思去顧慮其他。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那人停下了腳步,把她重重往地上一摔,帶到了一間比拷問室還要晦暗的屋子。
“團藏大人,人帶來了。”
“甲,你做得很好。先等一下,一會有任務給你。”
團藏擺一擺手,示意甲或者還為根效力的大和退到一邊,然後他走到東流面前,居高臨下審視着滿是血污的東流,用拄地的拐杖挑起她的下巴,說道:“對待殺人犯要有對待殺人犯的樣子,波風水門一心庇護自己的弟子,什麼時候才能審出真相?”
團藏的語氣浩然,生滿皺紋的臉上完全是一副正直老人的神态做派,看得東流直犯惡心。
“甲,你來審她,手段激烈一點也沒關系,畢竟這可是殺害木葉第一大族日向族人的殺人犯。那邊催的緊,一定要給受害者一個公道,四代目卻有意護短,隻能由根代為效勞了。
團藏拄着拐杖,輕輕敲了兩下地面,背身離去。
“注意别把她弄死了,還沒有定罪之前,殺人犯也隻是個嫌疑犯而已。”
“是!”
大和收到命令,躬身送團藏出去,等到團藏完全走了之後,轉身拉住鐵鍊,把東流提了起來,挂到審訊的架子上。
架子就是一根橫在高處的圓木,上面挂下來四條繩索。大和将東流的兩個手腕和連着鐵鈎的鍊子一一綁上繩索,把東流吊了起來。緊接着,一桶冰水劈頭蓋臉澆到東流身上。
大和拿着烙紅的鐵片,在東流眼前晃動着。
“你最好不要嘴硬,根可不是暗部那些小兒科的東西能比的。”
東流現在已經失了力氣,她甚至連擡一下眼皮都做不到。東流感受着自己幹澀的眼眶,心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鮮活地跳動了一下:原來她還可以在非常非常痛的時候不掉眼淚。
她驚奇了一秒,随即又蔫了下去:有什麼好奇怪的呢,畢竟水都跟着血流掉了。
東流調動全身的力氣,微微轉頭看了一下四周:這間漆黑的暗室裡半分陽光都沒有漏進來,隻是在兩側森森燃着幾個火把,那些靠在牆上的刑具在火焰下明暗不定,看形狀和拷問室裡面的也差不了不少。
東流垂眸,雖然東西都差不多,但她現在的情形比在拷問室兇險了一百倍啊,她在根裡面,不會有第二個水門男神來救她了。
這些刑具,一會應該都會用到她身上吧。
東流看着大和跟動話中别無二緻的臉,心中苦澀。明明後來變成了挺呆挺純的大和隊長,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吓人,死氣沉沉的,比最初的卡卡西還要冷酷無情。說起來,她這是第二次栽到大和手上了,第一次她和鼬差點被大和他們團滅,她被大和打碎了幾根肋骨,在醫院住了個把月的院。
唉,東流輕歎一口氣。
這一次,怕不是斷幾根骨頭那麼簡單了。
大和呀,根不是你待的好地方,趕緊棄暗投明變成被卡卡西坑錢的可愛後輩呀。
想到這,東流輕聲一笑。
不行了,東流驚覺她天馬行空的腦回路,現在都生死關頭了,竟然還有閑情逸緻吐槽。
“根被小看了啊。”
大和見靜靜垂着頭的東流突然笑了出來,頓時心中惱火,燒紅的烙鐵徑直貼到了她的胸口。
“嗞嗞——”
潮濕的衣物被烤成了碳,白嫩的皮肉也被高溫融化,劇痛在胸口炸開,很快超過了肩膀被貫穿垂吊的疼痛,東流緊咬着嘴唇,鮮血沿着下巴滴了下來。
她死咬着嘴唇,哪怕最輕微的哀鳴都沒有哼出來。
東流忽地又驚奇起來——原來她在最痛最痛的時候也可以一聲不吭呀。
人的極限真奇怪,她平時就算被人打上一拳都要流着淚哇哇大叫好久的。
東流竭力忍着,思緒卻像在風中遊蕩的蒲公英一樣随意飄飛。
大和隊長真是賣力,一個刑具接着一個刑具輪番上,額頭都挂了汗珠了還不休息一下。
大和隊長,你要還存着一點良心,現在就拿着苦無刺穿我的心髒,我變成鬼都不會忘掉你的大恩大德。
大和隊長,根都把你教成什麼樣了,不好好磨練你的木遁,盡是學一些折磨人的本事。你不給我一個痛快,把我一個姑娘家家的全身弄得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呢。
大和隊長,全避開了要害,你們不殺我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
拷問進行了很久,東流被打昏了又被涼水澆醒,又受不住昏了,再一桶涼水把她弄醒。如此往複了好幾次,可期間東流一句話都沒說過。大和拷問得累了,還把她挂在上面,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東流再一次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不過根在地下,她看不到太陽或月亮,辨别不了時間。
她悠悠睜開眼睛,看着面前這個熟悉的身影,任由他解開了繩索,拔掉了釘住她肩胛骨的鐵鈎,小心翼翼為她敷上止血的藥粉。
來者把東流包在懷裡,滿心滿眼的心疼:“他們也太狠了......”
“阿漆......”
東流喊出來者的姓名,她詫異孤兒院的大哥突然出現,他怎麼知道她被困在根?難道水門男神發現了派他來救她?可阿漆并不厲害啊,他真的能闖過根的守衛來到這裡嗎?
東流心裡滿是疑惑,卻沒有出口詢問。她受了一天的折磨,僅僅是叫出他的名字,就費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你失血太多,不要說話了,我救你出去。”
阿漆捂住東流蒼白的嘴唇,解下身上的黑色兜袍,罩住她殘破不堪的衣料,将她橫抱起來,輕手輕腳穿過黑暗的甬道,快速往出口跑去。
根的守衛一直都這麼遲鈍嗎?
東流雖然脫了力氣,查克拉也很難運行,但她的感知力還在,她能感受到甬道四周三三兩兩走動的忍者,阿漆的動作不算特别隐蔽,卻沒有引來一個根忍阻攔。
順利得有些過頭了。
東流看着懷抱着她的阿漆,陷入了沉思。
直覺告訴她其中可能有詐。她不是不相信孤兒院僅存的大哥,但是他的突然出現實在蹊跷。她從日向被帶到暗部,從暗部被帶到根,然後又從根被帶出來,這個圍繞她設的局,一步一步走向既定的終章。團藏百般折磨她卻沒有取她的性命,如果阿漆是團藏派來的,把她送出去又有什麼目的?
東流對阿漆起了提防之心,不過她現在整個人無力地靠在阿漆的胸膛,稍稍動一下手指渾身都是難言的痛楚,就算強行運起查克拉,也沒辦法施展忍術。她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如果阿漆是屠夫,她起一萬個提防之心也躲不過被殺的命運。現在隻能由着阿漆将她帶到最後的舞台,她要抓緊時間休養生息,以防後面的變故。
東流閉上眼睛,再阿漆懷裡淺淺睡過去。
阿漆看到東流睡下了,抱着他飛奔的動作變得輕柔了,他離開根,在一個很少人走的偏僻小道上越跑越遠,然後看着太陽從地平線探頭,停靠在一顆茂密的大樹下,摟着東流閉眼小憩。
東流第三次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還靠在阿漆懷裡,橘紅色的光線透過上眼睑照到她的眼球上,她睜開眼睛,眨巴了幾下,好讓一天一夜沒有見過光線的眼睛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