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家主問道:“可是有敲門聲??? ”
婆子忙出去看,不一會竟是一個人回來了。
“回禀郎君,娘子。那人沒說姓名,也沒說是哪家府上的,塞給我了這個,就走了。“
”說是給李宗郎君的。“
李宗要接,被李延中搶先一步,隻用眼神問了下李宗,李宗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叔父自便。
李玄淨的阿耶很是小心的把袖子挽起,另一隻手捏了鼻子,自己跑到一個角落裡,伸手從盒子裡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李玄淨遠遠瞧過去,看起來像是一個物件,放在一個常見的盒子裡。
李宗後日考試,大家都不得不小心着,雖然說應該不會有什麼毒物,可衆人也是怕。
大娘看着李玄淨的阿耶在那拿了半天也不說是個什麼東西,拍着自己的胸口說道。“快别在那哆嗦了是個什麼東西哦,你們都這樣緊張兮兮的搞得我都害怕起來了。”
李延忠把東西輕輕放在桌上,一個憨态可愛的獅形鎮紙 。
李宗掃了一眼那鎮紙,拿了起來婆娑了兩下,和李玄淨對視一眼,又恍若未決,怕家人受驚,連忙解釋說道:‘“哦,同僚前幾日同我說了,說是今日給我,圖個吉利。”
李光在一旁擡起了頭,眼珠轉了轉,沒有說話。
家人難得團聚,可又不敢吃喝玩到太晚,李宗還要複習,李光還要讀書,李家的其他人明日也還要上衙。
隻說說笑笑,祝福着李宗然後閑扯了些家常,有着李秒柔和李光講了些大慈恩寺裡的有趣事情,大家也都早早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李宗回屋之前,特意給李玄淨使了個眼色,一隻手放在腿邊,隻留了兩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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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剛至,夜晚沉入墨色,李玄淨從床上起身,随意找了件外大袖披在身上,一更過後就已被她吹熄的燭燈,在次被她拿起,摸索着點了半天,終于亮起一片細小的黃色光暈。
她蹑手蹑腳的出了屋門,墊着腳盡力不發出一絲聲響的朝着李宗的屋門走去。
舉着燭台,貼着牆邊小心翼翼的穿過甬道,出了院落,因為李宗的屋子在庭院的另一端,還要在走過一道門廊,好在院子裡有着月光,更容易看到腳下的路。
月光灑下來,樹影和人影斑駁,混成一片,四處還是黑漆漆一片,李玄淨手中的燭台舉得高高的,她低着頭,小心的走着,突然一條不屬于自己的常常的黑影出現,那陰影處的黑色突然動了一下,李玄淨被吓了一跳。。
李玄淨強忍着尖叫的聲音,将燭台貼着自己舉起,終于看清坐在暗處的是自己的弟弟光郎,放下心來。
李光躲在拐角的台階上,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笑着擡眼問道:
“阿姊,這麼晚要去幹嘛?”
本來偷偷摸摸的确怕人知道,被那看穿一切的光郎提問也是一陣心虛,不過好在沒一會她就反應過來,她李玄淨可是家中的長姊。
“你坐在這裡做什麼?這麼晚怎麼不去睡?”
李光插着手,一臉看透一切的神情,倚在牆上說道:“阿姊一定和阿兄瞞着我什麼!”
“阿姊别當我不知道,這鎮紙絕對不是寺學的同學送的,更不用說是其他學子贈與阿兄的。”
“阿兄給你比的那個手勢,我就猜到是暗号。”
自從李宗被王璟郎君請了宴席三次過後,李宗就不太與寺學的同學們聯系了,一是怕他們功利心中,也想着去讨好,必然不會被他們看重,二也是怕他們被利用,他如今就被強迫着作弊了,更何況那些同學。
可是這一舉動,也是讓寺學的學生們大為不滿,以為李宗攀了高枝,不再同他們來往,有本就嫉妒他才華的,也有着其他心思因為李宗的不幫忙而将氣撒在李宗身上的,如今寺學生裡有關李宗的風評很差。
李光作為他的弟弟,自然是全都知道的,要不是他人緣向來極好,李宗也特意不帶着他一起,才沒導緻他也跟着被排擠。
“阿姊,阿兄不同我說,我來問問你,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可不許瞞着我。”
“我就知道我弟弟光郎,最為聰慧,可是你放心,不是壞事。” 李玄淨感歎,光郎聰慧,甚至更甚于自己。
可她不希望這種煩憂,落在他身上,隻希望他能全心快樂的學習就好。
她在宮中忙碌,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大慈恩寺給他們送過點心了。不過須臾時光,李玄淨如今和他說話,竟然也要仰着頭了。
“相信阿姊,若我真的遇到困難,定然會告訴你,光郎聰慧,也一定會幫得上阿姊,可如今你還是好好讀書就好,來年若光郎科考及第,阿姊就都告訴你好麼?”
李玄淨口氣溫和,像往前一樣哄着自己的弟弟,李光隻把頭低沉了下去,用腳踩着影子玩,像是在思考什麼。
一雙大手握成拳,松了又握,緊了又松開。
重新擡起頭的光郎,又恢複成了之前那種小太陽,笑起來漏出好看的虎牙。
“阿姊說的,不許反悔。 ”
隻是李玄淨不知道的是,來年的李光根本沒有科考,從那日後,就盤算起了别的路子,而那條路子,差點害的自己的弟弟死無葬身之地。
若她那日知道,是她的不肯讓其擔憂讓李光恨起了自己,恨自己無能為力幫助自己的阿姊和兄長,她一定早早告訴他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