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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畢業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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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北返回湖北時,王加根依然是坐部隊的敞篷汽車到北京,再從北京坐火車到孝天城,然後轉長途汽車到方灣公社。

近五十天的别離讓他魂不守舍,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方紅梅。

情人久别重逢的場景大同小異,我們不想過多地渲染和描寫。這裡需要交待的是,方紅梅已經收到了畢業分配通知書。

她被分配到方灣公社方灣中學——也就是她的母校。與她一起分配到這所學校的,有好幾個師範畢業生,包括她的同班同學馬靜。

敬文被孝天縣一中錄取了,已經去學校報到。臘梅準備在方灣中學複讀,将來的學籍問題自然指望她這個當大姐的。

方灣中學現任教師中好多都是方紅梅的老師。因此,接到分工通知時,她還是有點兒擔心和害怕。又像即将進入競技場的運動員一樣,精神高度緊張和興奮。從師生關系變成同事關系,與自己的老師同場競技,心裡多少還是沒有底。今後做事和說話,都得小心謹慎呢!她還有一個顧慮,就是這所學校離她家太近了。

從方灣中學到菜園子村的直線距離隻有幾百米。穿街過巷,步行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方灣中學的學生都是街上、鄰村和同村的熟人,見到她時常常直呼其名,根本不把她當“老師”看。加上她剛剛走上講台,尚未在學生面前樹立起威信。如果課上得不好,這些學生的家長還有可能說三道四。如果那樣的話,不僅她窩火,面子上過不去,家裡人說不定也要跟着怄氣。當然,最讓她憂慮的,還是不能與王加根在一起。分配到方灣公社的師範生名單中沒有王加根,顯然他被分配到了其他地方。

加根究竟分配到哪兒去了呢?會不會離方灣公社很遠?來往搭車方不方便?為了盡快揭開這個謎底,她勸加根趕緊回王李村,拿到畢業分配通知書之後,再寫信告訴她。

就這樣,這對情侶戀戀不舍地分了手。

王加根回家之後看到的分配通知是:八月三十一日之前到花園公社文教組報到。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搭乘開往花園鎮的長途汽車,找到了位于花園大橋頭的花園公社文教組。文教組幹事交給他一張紙,叫他到襄花小學報到,并且告訴他,這所學校剛剛更名為花園公社小學。

根據文教組幹事介紹的大緻方位,他走上了花園大橋,沿着那條著名的襄花公路往西走——也就是前往孝天縣師範學校的方向。過大橋後,走了一公裡左右的樣子,道路右側有一條通往孝天縣磚瓦廠的土石公路。縣磚瓦廠那根高聳入雲的煙囪特别引人注目,加根在縣師範讀書時,就聽别人說起過那是全縣最大的磚瓦廠。土石公路旁邊,有三排磚瓦房成“門”字型坐落在一片田野當中。

王加根猜想,那應該就是襄花小學。

他帶着複雜的心情向那三排房屋靠近。

緊鄰公路坐東朝西的那棟房子相對比較高大,正中央開有一個大門。大門敞開着。加根走近一看,是個大禮堂。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大禮堂的主席台上,落有一大群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地歡叫,飛進又飛出。南北相對的兩排房子破爛不堪,每排房子有六間房。房門與房門之間開有兩個窗戶,一看就是教室的格局。西邊敞開的區域是幾棵高大的樹木,有泡桐、楝樹和槐樹。透過樹木之間的空隙,可以看見遠處碧綠的稻田。房屋和樹木圍起來的面積并不是很大,也就五六畝的樣子,修有兩個水泥乒乓球台,栽有一副簡易籃球架。

所有教室的門窗都洞開着,但裡面既沒有桌椅闆凳,也看不見一個人影。很多木門已經損壞,有的隻剩一個門框,沒有門闆。沒有哪一個窗戶是完好無損的,而且見不到一塊玻璃。窗戶上的鋼筋都被扒彎了,人能夠鑽進鑽出。有的窗戶連鋼筋也沒有,隻用紅磚砌上,中間留有幾個孔洞。沒有圍牆,沒有校門,更沒有招牌,王加根拿不準這裡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襄花小學。正納悶時,大禮堂南頭那棵高大合歡樹下面,出現了一個推着自行車的白發蒼蒼的老先生。

王加根趕緊朝那位老先生走過去。

“請問,這裡是襄花小學嗎?”

“是。這就是襄花小學。”老先生解下系在自行車龍頭上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回答,接着又問,“你找人?還是有什麼事?”

王加根顯然有些失望,低沉着聲音回答:“我是分配到這兒來教書的。文教組通知今天報到,但學校裡沒有人。”

老先生霎時露出滿臉笑容,把擦過汗的毛巾搭在肩上,騰出一隻手伸過向加根:“歡迎!歡迎!請問老師貴姓?”

“免貴姓王,王加根。”

老先生說,他也是剛從其他學校調到這兒來的,叫陸定國。

陸定國?那應該是這所學校的校長了。王加根剛聽文教組幹事劉福民介紹過,于是禮節性地問候:“陸校長好!”

陸定國說:“這裡條件比較差,王老師要做好吃苦的準備呢!”

說完,把自行車停在合歡樹下,與王加根興緻勃勃地聊了起來。

陸定國介紹,襄花小學原是襄花大隊辦的一所民辦學校,從今年開始,花園公社文教組準備将其改為公辦學校,更名為花園公社小學,作為全公社的重點學校來打造。學校的大部分民辦教師已經辭退,隻留了幾個骨幹教師。另外,從其他公辦學校調了八個教師來這裡工作,還分配來了十個師範畢業生。

“十個師範畢業生?”王加根非常驚訝,趕緊問,“您記得有哪幾個人嗎?”

陸定國緊鎖眉頭,努力回憶着:“除了你,好像還有宋雙清、塗勇……我也沒有完全記下來。全部是男的,都是縣師範的應屆畢業生。”

有這麼多同學分配到這裡!王加根心情好了許多。特别是聽說宋雙清也分配到了這裡,悲觀失望情緒明顯有所好轉。人家是花園鎮鼎鼎有名的建築工頭的公子,也隻能分配到這裡,你一個普通農民的兒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也是幾天前才接到調令,比較突然。你也看到了,襄花小學就是這麼一個亂攤子。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要想開學恐怕還得幾天準備。”陸定國攤開雙手,有些無奈地叫苦。

聽說王加根是楊崗公社人,花園鎮沒有親戚朋友,找不到地方住宿,陸定國叫他先回家休息。

“下周一,九月六号來上班就行了。”陸定國有些抱歉地說,“你已經報過到,我記得的。”

聽到這兒,王加根暗自高興,道過謝,與陸定國握手告别。

他原本計劃報完到之後就去縣師範學校,到湯正源家裡拿自己的行李,看來暫時沒有這個必要了。離九月六号還有五天呢!又可以多放五天假。他沒怎麼多想,就打算去方灣中學,投奔女朋友。

方灣中學到底是曆史悠久的老學校,開學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九月一号的前一天,學校就召開了全體教職工大會。學校領導班子成員逐一表态發言。校長談學校的遠景發展規劃,以及本學年度的工作計劃和安排。新提拔的教導主任周東明宣布教師分工情況。後勤主任為新調來和新分配來的教師安排宿舍。

方紅梅教初一年級一個班的語文,兼初一初二六個班的音樂課。馬靜教初一年級兩個班的數學。她們的宿舍都在進學校大門右側的青磚瓦房裡,每人一間單身宿舍。房子很舊,面積不到十平方米,光線也不是很好,陰暗潮濕。不過,宿舍的設施還是比較齊全。有單人木闆床、書桌和凳子,還有剛剛配發的塑料腳盆、拖把、掃帚和鐵簸箕。

王加根風塵撲撲地來到方灣中學時,方紅梅剛從學校後勤處領回教材、備課本和一大堆辦公用品,正準備收拾和整理她的寝室。

見到加根,她馬上停下手裡的工作。反鎖房門,開始上演他們每次相逢時的“瘋狂三部曲”。平靜下來之後,加根長歎了一口氣,用極度失望和無奈的口氣,談起了他的工作分配情況。

“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到這麼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都八十年代了,号稱魚米之鄉的江漢平原,居然還有如此落後的學校!而且是在花園鎮附近。”他憂國憂民地發着感歎,滿腹牢騷,叫苦不疊。

方紅梅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看見親愛的人又黑又瘦,臉上滿是倦容,她非常心疼,勸加根暫時忘記分工的事情,好好地享受這幾天難得的清閑。

“我們明天就正式上課,要上籠頭了。紀律特别嚴格,條條框框非常多。老師必須按時上班,不準遲到早退,不準中途溜崗,不準無故曠工。上課要準時進教室,沒有課必須規規矩矩地坐在辦公室裡辦公。學校領導如監工一樣記考勤。上午開會時校長還通知,明天晚上七點半全校教職工都要到會議室,收看十二大開幕式現場直播。”方紅梅對這種緊張節奏有點兒不适應,陳述時明顯帶有怨氣。

聽說馬靜住在隔壁,王加根提出去拜會一下。

方紅梅欣然同意。兩人于是來到馬靜的宿舍。

馬靜宿舍的格局與紅梅的基本一樣。她正站在凳子上,往牆上釘一張電影明星的劇照。那劇照顯然是從《電影畫報》之類的雜志上弄下來的,正中間有一條折線,折線上還有拔訂書釘留下的小孔。

王加根讓馬靜下來,自告奮勇地跳上凳子,幫她把電影明星劇照弄上了牆。

“你是西河公社人,怎麼會分配到方灣中學?”加根對馬靜的分配結果感到奇怪,随口問道。

馬靜說,她接到通知時也覺得意外,因為填寫畢業分配志願時,她并沒有填方灣公社,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地分配到了這裡。

“去不了孝天城和花園鎮,哪個公社都差不多。無所謂!”馬靜大大咧咧地說,“反正都是吃粉筆灰。”

“方灣中學真是雄性十足啊!我們班的三個女生,居然有兩個投入了他的懷抱。”加根調侃道,接着又問,“池中月分到了哪裡?”

馬靜回答:“聽說是朋興公社,分配在車站中學。”

“那等于進了孝天城。”方紅梅酸溜溜接過話茬兒,“車站中學就在孝天火車站旁邊。”

王加根說,這很正常,因為池中月的父母是鐵路職工,并且從肖港調到了孝天火車站。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啊?”方紅梅醋意大發,警惕地瞪大雙眼,“你去過她家?”

王加根笑着回答,聽其他同學講的。

“徐磊分配到哪兒了呢?”方紅梅突然這樣問。

馬靜不愧為消息靈通人士,非常肯定地回答,徐磊本來是花園公社人,卻分到了季店公社,具體在哪所學校還不是很清楚。

方紅梅歎息道:“那他和池中月的事情估計沒戲了。”

馬靜坦言,池中月并不是真的喜歡徐磊,完全是意氣用事,找徐磊玩玩兒而已。

“就算他們兩個人分配在一起,也未必能修成正果。”馬靜借機恭維起了紅梅和加根,“你們才是真心相愛。我絕對看好你們!”

話題又轉到了王加根的分工上。

馬靜認為花園公社小學前景廣闊,沒有必要悲觀失望。既然花園公社文教組把這所學校作為重點打造,肯定會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更何況,這所學校離花園鎮那麼近。她預言,要不了多久,花園公社小學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們将來打算怎麼辦?是王加根向方灣靠攏?還是方紅梅往花園調動?”馬靜提出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先維持現狀,過兩年再說吧!反正結婚也不夠年齡。”王加根含糊其詞地回答。他心裡還惦記着兩年後重新參加高考呢!

方紅梅表示贊成:“走一步,看一步。誰知道兩年後會發生什麼變化?現在談安家落戶,為時過早。”

告别馬靜,回到方紅梅的宿舍,王加根的心情比較複雜,但情緒似乎比剛來時有所好轉。

夕陽早已不見了蹤影,天色暗淡下來。歸巢的鳥兒在樹林中發出叽叽喳喳的鳴叫聲,似乎在提醒人們,該吃晚飯了。方紅梅本想去學校食堂打點兒飯菜回來,兩個人在宿舍裡用餐,又考慮到中午沒有給父母親打招呼,怕家裡人等她。因此,她提議一起回菜園子村的家裡吃飯。

王加根表示同意。

他覺得,既然來到了方灣,就應該與紅梅的家人打個照面。如果躲在方灣中學不去她家裡,有點兒不近人情,也顯得不夠禮貌。

“從明天開始,學校工作就會走上正軌。如果你不想回菜園子,我們就一日三餐在學校裡解決,享受兩人世界。”方紅梅安排起了随後幾天的生活,“白天我上班,你就在宿舍裡看書或者睡覺,也可以一個人去街上轉轉。晚上,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或者去女兒港河堤上散步。”

“行!客随主便。一切聽從方老師安排。”王加根答應着,心裡如同喝了蜂蜜一樣,甜絲絲的。

這對被畢業分配拆散的鴛鴦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幾天難得的相聚時光過得豐富多彩,溫馨,浪漫,充實,終生難忘。

王加根再次到花園公社小學時,看到的情況已經大不一樣。

與大禮堂鄰近的北邊那排校舍的第一間教室裡,擺滿了辦公桌和椅子,而且有好多人在裡面。男男女女,年老的年少的,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正在聚精會神地聽校長陸定國講話。

顯然,這是在召開第一次全校教職工會議。

陸定國說,把襄花小學更名為花園公社小學,是公社文教組作出的一項重要戰略決策,是推進花園公社教育改革的重大工作舉措。目前,花園公社的小學教育主要由各生産大隊民辦小學承擔。民辦小學規模小,師資力量不足,教學質量差,義務教育的普及率不高。尤其是農村實行聯産承包責任制之後,包産到戶了,很多家庭幹活兒的人手不足,就讓孩子提前退學,當勞動力使用,或者送孩子外出打工掙錢,以至于失學和辍學的少年兒童越來越多。

“花園公社二十多所民辦小學,普通存在入學率不高的問題。低年級學生人數稍微多一點兒,到了四年級或者五年級就大幅減少。至于有些學校辦的戴帽兒初中班,就更沒幾個學生,戴帽兒初中班根本就辦不下去!”陸定國通報這些情況時聲音悲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也不能完全怪學生家長鼠目寸光,他們之所以看不到希望,還不是因為小學教學質量太差了?因此,提高農村小學教育的質量和水平刻不容緩。讓學齡兒童接受義務教育,是學校、家長和我們這些當教師的共同責任,全社會都義不容辭!”

陸定國情緒激動,飽經滄桑的面頰脹得通紅,眼睛裡甚至旋轉起了淚花。他說,花園公社文教組準備擴建幾所規模比較大的公辦小學,逐步取代民辦小學,在襄花小學的基礎上建立花園公社小學就是試點之一。這所學校的招生範圍再也不局限于襄花大隊,将擴大至附近的三個生産大隊、十幾個自然村。今年準備開設十個班,一年級至四年級各兩個班,五年級一個班,另外辦一個戴帽兒初中班。

“初中班暫時和小學放在一起,明年就會剝離出去。”陸定國越說越興奮,語調兒也越來越高,“公社文教組準備在花園大橋頭新建一所初中,暫定校名為橋西中學。這所學校占地面積超過二十畝,全部修建樓房,一棟教學辦公樓和兩棟教師宿舍樓。馬上就要動工,預計明年就可以投入使用。等橋西中學建成後,我們這兒的戴帽兒初中班就會轉到那裡去。”

接下來,陸定國介紹了花園公社小學領導班子,由三人組成。他擔任校長,兼學校黨支部書記。教導主任姓李,是返聘的退休教師,曾在多所中小學任教,擔任過學校領導,教學經驗和管理經驗都比較豐富。另設一個負責後勤工作的總務主任,由原襄花小學校長擔任。最後是教師分工,安排大家所擔任的課程,确定各班的班主任。因為牽涉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會場上霎時變得特别安靜。

戴帽兒初中班隻安排了三名主課教師。王加根教語文,兼任班主任;宋雙清教數學,兼任學校團支部書記;英語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教師,叫董志芳,據說是花園駐軍部隊的軍人家屬。教小學的教師除了承擔語文或數字一門主課外,還要承擔體育、音樂、美術、政治等副課。

分工宣布完畢,話題又轉到與大家息息相關衣食住行上。陸定國說,學校眼下一窮二白,沒有宿舍,沒有食堂,沒有水電,教師職工的吃喝拉撒睡面臨很大的挑戰。

關于住宿。經花園公社文教組與襄花大隊協商,準備将學校東邊的大禮堂改建成教師宿舍。工程量不大,就是把大禮堂隔成小單間。隔牆不用到房頂,修三四米高就行,頂上就敞開着。預計十天之内可以完成。施工期間,家住花園鎮或者離學校不遠的教師就辛苦一下,騎自行車跑幾天。新分配來的十個師範畢業生,暫時睡在大禮堂舞台上,由民辦教師們找些竹床來,供他們當床鋪使用。

關于吃飯。學校準備騰出一間教室改成教工食堂,在附近農村找了一個炊事員,要不了幾天就可以開火。教工食堂建成之前這段日子,大家可以就近去縣磚瓦廠買飯吃——這件事情學校總務主任已經去聯系好了。

關于水電。電好解決,準備從縣磚瓦廠拉一根電線過來,單獨裝一個電表就行了。這事也與縣磚瓦廠協商好了。水有點兒麻煩。大家生活用水隻能依靠附近村莊的一個池塘。

“這裡地勢比較高,打井相當困難。”陸定國顯出非常無奈的樣子,“将來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附近冶勘技校的自來水接過來。”

安排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又問教導主任和總務主任有沒有什麼補充的。兩位主任都客套地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發言。

陸定國最後說,下午除了負責報名的教師外,其他同志可以不坐班。抓緊時間把生活上的事情安排好,備課寫教案,明天正式開學。

散會之後,大家相互自我介紹,彼此認識熟悉,說了一些“多關照”“多幫助”“多指導”之類的客氣話,就各自散了。

王加根動身前往孝天縣師範學校,去湯正源家裡取他的行李和箱子。離開辦公室,告别老同學和新同事,他的思緒慢慢又回到自己即将從事的教育工作崗位上。

這是他的職場起點。

常言道,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因此,邁好第一步特别關鍵。說實話,他沒有想到學校領導會安排他教戴帽兒初中班,更沒有想到讓他擔任班主任。畢竟,他是一個沒有任何教學經驗的新人。讓他擔當如此重要的崗位,表明學校領導對他還是比較信任的,并且寄予厚望。那麼,他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呢?憑心而論,在此之前,他沒有打算為教育工作付出太多。因為小學教師或初中教師的歸宿不是他的人生目标與追求。他必須騰出時間和精力,複習高中課程,為兩年後重新參加高考作準備。面對現實,他又有點兒猶豫不決,開始顯得左右為難。是全心全意教書、當一個合格的教師?還是把業餘自學複習備考放在第一位?

選擇前者,有可能會影響自己兩年後的高考。高考競争那麼激烈,在校高中生一年比一年厲害,單槍匹馬的社會青年與他們同場競技,如果不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無異于以卵擊石。而上不了大學,他将會遺憾終生。況且,即使書教得再好,工作做得再出色,沒有大學文憑,别人同樣會瞧不起。社會上重文憑、輕能力的偏見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選擇後者,他又擔心會辜負了學校領導的信任和學生家長的期望,耽誤了學生的大好前程。如果是那樣,既對不起學生和他們的家長,也對不起每個月領的工資,還可能毀了自己的名聲。做不出成績,别人就會覺得他沒能力沒水平……

權衡利弊,王加根覺得,剛走上工作崗位,還是應該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以工作為重,兼顧自學。事實上,教書與自學也并不是完全對立的啊!古人不是講教學相長麼?教書和自學是可以互相促進的,兩者相輔相成,完全能夠有機統一。自學必然能夠豐富各方面的知識,而自己知道的東西多了,對教學肯定會有幫助啊!

想到這一點,他才發現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糾結的其實是個僞命題,于是,有點兒自嘲地笑了起來。

上了襄花公路,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在縣師範上學期間,他在這條路上已經來來往往走過好多次。一個人走過,和同學們一起走過。當然,印象最深的,還是與方紅梅結伴而行,特别是那幾次為了接車而受熬煎的經曆。

花園公社小學離縣師範不遠,也就三四裡路的樣子。走了二十多分鐘,王加根就到了縣師範大門口。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右手邊的小樹林。那裡是他和方紅梅常去的地方。他們的愛情之火,正是在那兒熊熊燃燒起來的。他們曾經在那裡忍受蚊子、螞蟻的叮咬,相擁着度過了一個終身難忘的夜晚。

進師範學校大門是一條筆直的林蔭大道。走過一百來米,就到了女生宿舍和附小。這兩個地方給他留下的美好回憶太多了。王加根簡直挪不動腳步,有些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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