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塊錢?”趙國棟非常驚訝,“刻一枚章子要五十四塊錢?”
王加根從皮包裡拿出印章和發票,放在趙國棟的桌子上,平靜地解釋:“這種印章跟我們以前用的不一樣,叫萬次印章。”
趙國棟拿起印章瞅了瞅,還是不相信:“就這麼個玩藝兒,要五十四塊錢?”
王加根沒吱聲,不想回答。
趙國棟從大班桌後面繞過來,走出行長室,快步來到支行辦公室,撥通了市分行的電話。
“吳主任嗎?我是孝北縣支行趙國棟。我想問一下,市分行用的公章是不是萬次印章?”
“是。怎麼啦?”是吳主任的聲音。
“我想打聽一下,刻一枚萬次印章多少錢啊?”
“五十四元。”吳主任非常肯定地回答,“我們剛剛刻了一枚辦公室印章,五十四元錢。”
趙國棟一聽,就啞巴了。放下電話,還在喃喃自語:“刻一枚印章要五十四塊錢。怎麼會這麼貴呢?”
王加根當時臉色就變了。
什麼人啊?竟然如此不信任我!刻一枚印章,我未必還貪污不成?更何況,一枚印章也就五十四元錢,就算我貪污,又能貪污多少呢?那麼熱的天,老子辛辛苦苦地跑來跑去,竟然落得如此結果。
當然,趙國棟的多疑也不是專門針對王加根,對于他質疑或者不放心的事情,哪怕是雞毛蒜皮,都會耿耿于懷。另一方面,對于事關銀行改革發展等重大問題,他又表現得麻木不仁,決策草率。比如,A銀行孝北縣支行新大樓的選址,最終還是作了改變。當他接到王道欣的電話,得知市分行批準了孝北縣支行提出的“花園汽車站以物抵貸換地皮”要求時,竟然激動得熱淚盈眶,高興得語無倫次。因為他覺得,這是市分行領導對他能力的認可,是對他工作的支持,給足了他面子。
挂斷電話後,他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丁仲元,又和丁仲元一起前往孝北縣汽車客運公司。三下五除二,雙方就達成共識,明确那兩百萬元貸款銷賬事宜,以及花園汽車站的騰退時間。
A銀行把洪花路轉盤西南角那片土地,以原價轉讓給了孝北汽車站。在程子安的協調下,A銀行又拿出一百零八萬元資金,在洪花路轉盤南邊大約兩公裡的地方,買了三十畝耕地,作為修建孝北縣支行新營業辦公大樓的地方。
緊接着,A銀行孝北縣支行機關及營業室的裝修改造工程就開工了。承接這項工程的,是花園鎮小有名氣的建築工頭宋金宇。随後開工的A銀行孝北縣支行職工新宿舍樓,承建單位也是宋金宇經營的建築公司。
這兩頂工程完成後,A銀行孝北縣支行機關及支行營業室随即從花園大橋頭搬到了勝利路。搬家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喜氣洋洋,對寬敞明亮的新房子贊不絕口。
直到大家各就各位,開始營業辦公的時候,才發現這棟房子沒有廁所。内急了,隻能去馬路對面的A銀行中心儲蓄所,或者去花園火車站廣場的公共廁所。
A銀行孝北縣支行領導研究後,決定在銀行大院裡面修建一個公共廁所,地點就選在大院西邊,進大院的左側。
廁所動工後,趙國棟對這項工程高度重視,每天都要去現場看好幾遍。他對施工人員說:“廁所是一個單位的門面。一個單位管理得好不好,看看這個單位的廁所就知道了。你們要多用點兒心,精益求精,确保工程的質量。”
巡查期間,如果他對哪兒不滿意,就一定要别人整改,甚至全部推倒重來,搞得施工人員無所适從,怨聲載道。可能是因為發現的問題确實太多了,趙國棟在施工的最後幾天,上班時間也不在行長室呆了。他拿了一個小凳子,從早到晚就坐在門房過道的走廊上,專心專意當監工。
看到這景象,支行幹部員工都捂着嘴巴子笑,私下裡給趙國棟取了個外号——廁所行長。
這項趙國棟高度重視的廁所工程竣工後,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别之處。廁所裡面就是把一條水溝隔成了幾個檔位,作為蹲坑。男廁所多了一條依牆而建的“L”型小便池,連洗手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