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調試的過程中,薩克帝把鍊接栓的阈值堆到最高。
他個人能力有限,隻能搞出小體積的輕型機,更高規格的重甲不是靠他自己手搓能搓出來的東西。
輕型機犧牲了一部分搭載武器性能,将速度優勢發揮到最大,配合上蟲族的芯晶和生物鍊接栓,可以高限度适配雄蟲的精神力。
換一句話說,這是個無法量産的機型。
也沒有量産價值。
因為高等雌蟲不會需要這種脆皮機,它們自己就能撕穿巡邏艦的外甲闆,而大部分雄蟲現在也不具備使用武器的條件。
這是全宇宙唯一一架量身打造、私人定制的玩意兒。
背靠能源星,核心種直接安排了高規格燃料,配合上翻新過的動力爐,賦予這架機體遠超過一般機型的待機時間。
格拉愛得要死。
雄蟲第一次觸摸機身時,手都在發抖,好像擔心碰壞禮物似的,很輕很輕地撫摸着外甲塗層。
他的翅膀顫動,小心翼翼地将整個身體貼在駕駛艙的座椅上。
殘疾的蟲翼讓他無法像其他蟲族那樣正常飛行,隻能歪歪倒倒地滑翔出一點距離,然後墜落地面。
如果沒有機會進行第二次蛹化,那麼他終其一生都将與天空無緣。
結果薩克帝本人是帶了點反骨在身上的,他說了要讓對方在未來能夠掀起足夠強大的風浪,就有本事讓這件事成為現實。
哪個男人不想徒手捏機甲。
他和各種人類星艦、巡邏艦、實戰機甲,以及不同規格的蟲族飛船打交道的時間太久,拆裝是他的老本行,紅太歲是他的日常維護對象,自己就能頂得上一個專業機械師。
“這是最後一道安全防護手段,以防我離開Ja的時候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目前隻有克拉克大概知道這東西,沒到極度危險的境地,不要輕易把它拿出來。”
薩克帝告誡雄蟲:“我之後會給它換個地方。早晚其它蟲子會發現,但提前将自身的底牌暴露在所有蟲的視線中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
他同那隻歸屬于灰翅族群的高位種各有各的秘密,利益綁定遠比尋常的盟友牢靠,如果是共享了隐秘的利益綁定,則更加無法輕易分割,塑料合作關系不耽誤他們彼此利用。
格拉拼命點頭,小尾巴搖成殘影。
兩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核心種,看上去又快樂又想掉小珍珠。
這讓薩克帝失笑。
他伸手摸一摸雄蟲的腦袋:“克拉克的商品還需要一點時間籌備,在此期間我會完成它,然後教你如何使用。”
“要加練,要考試。”
他吓唬對方。
“我願意,我、我最喜歡考試!”
雄蟲激動到結結巴巴,根本沒關心自己說了什麼,連一向最害怕的考試都興高采烈地接受了。
他無意識地擠着核心種貼貼,同時手還黏在駕駛艙的内壁上不願意放下來。
黑色的雌蟲瘋狂忍笑。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紅太歲同調時,也是差不多的心态,還要裝出風輕雲淡的樣子。
一邊因為深度鍊接的負荷狂流鼻血,一邊面無表情地保持着冷酷無情的人設。
結果紅太歲直接在精神海裡同他搭話:“你的精神冗餘壓在攀升,心跳速度遠超健康頻率。你在流鼻血,你的鼻血已經滴到地上了。”
好沒尊嚴的第一次相遇。
薩克帝當時強行撐住,沒有像之前的同調者那樣被扶下去,死要面子地對着他未來的搭檔口出狂言:“我比其他人都強。第一次深度鍊接這樣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再讓我試一次,我可以邊鍊接邊做射擊瞄準訓練。”
而紅太歲回答他,好的。
之後發生了很多,他已經記不太清楚的事情。
每當回憶過去,那些影像都像是壓在毛玻璃下的舊相片,細節蒙昧不清。
但深紅的塔艦選擇了他,比起其他任何一名職銜較他更高的受試者,具有自主意識的造物最後接受他成為主導者。
對方形如他的半身,比任何一個人類陪伴在他身側的時間都要多,跟随他的腳步踏遍大半個星域。
以至于一二十年後,他的搭檔在精神海裡同他聊天時,往往還會以“你記得嗎,當初第一次見面你對着我流鼻血了”為開場白。
已經心态穩定的男人再也不會像年輕時那樣急着讓對方閉嘴,隻會懶洋洋地回答:“啊是的,初次見面我就被你的優美高貴奪去了所有注意力,激動到鮮血狂飙。”
紅太歲一本正經:“謝謝你的贊美。”
自從初代星艦法赫納獲得自我意識和獨立人格後,這些人造智慧種便步入了一種全新的階段。
每一艘以法赫納殘存數據為基礎的星艦,都有着各自的性格,和主導者之間雙向選擇。
有學者曾經提出異議,認為法赫納和白皇帝進行了人格重組,共享一切意識,所展現出的不過是白皇帝本人的行為投射,而并非真正的自我。
然後這一結論被飛速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