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皇帝自己,或者說已經不算人的白皇帝面對人類族群,大多數時候都不冷不淡沒什麼情緒波動。
但法赫納實在是太喜歡人類了,那艘初代星艦的性格十分離譜,所有後續記錄都表明法赫納在有限的時間内緻力于拉來更多的乘客參觀它詭異的船身,趁着自己的主導者一眼沒看到,狂發一堆邀請,被人誇獎之後會像小狗一樣快樂。
白皇帝的伴侶在接受采訪時,艱難地表示,法赫納沒有惡意,它就是非常非常喜歡人類,但是因為會影響到正常生活,隻能抱歉地拒絕接下來所有的登船申請,他們已明令禁止法赫納再發出邀請函。
他們——主要是白皇帝這位同調者,已經充分教育過對方了。
類似的花邊新聞還有很多,無論是野史還是得到官方承認的曆史,都足以證明這批人造智慧體擁有着自己獨特的個性。
星艦遠比人類更加穩定,它們接入一整個數據天穹,所閱讀的、見證的幾乎是人類文明的長河,法赫納作為所有同類的基礎模型,對主導者的喜愛、對主導者曾經族群的喜愛幾乎烙穿它的主闆,是它永恒不變的核心運算程式。
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艘擁有自主意識的艦隻想要鬧/獨/立。
薩克帝眼瞅着雄蟲抱緊了白色的機甲不願松手,不禁輕微地歎了一口氣。
他也想找回自己的老搭檔。
這種摸着駕駛座笑出聲的心情,他相當能理解。
最開始和紅太歲同調的那段時間,他基本整天泡在船上,放棄了一切休假時的娛樂活動。
而現在,他從格拉的身上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小循環,他一邊對整架機體進行最後的調試,一邊教雄蟲熟悉操作。
地下空間足夠大,進行簡單訓練不成問題。
唯一麻煩的是,他花了很久才把精神測定儀從牆上扒下來,像是撕牆紙那樣,将這堆到處亂爬的玩意兒重新塞進壓縮箱裡。
他按照格拉的異化形态和拟态體型設計駕駛艙,結果忘記了自己這個輔導員偶爾也要一同上場。
第一次和雄蟲擠在駕駛艙裡,他感覺像是被抽了真空。
高度隻到他下颌的格拉坐在他懷裡,整隻蟲瞬間紅溫,緊張得手沒地方放。
薩克帝隻能提醒他:“放松,你和它處于鍊接狀态,正常站立就行,不會摔。”
“好、好的。”
雄蟲轟地一下發出蜂鳴,看起來要燒着了。
核心種把被磕得叮當響的腦袋放在對方肩膀上,結果解除固定裝置的機甲當場走出一個S形,像是喝了假酒。
有那麼一瞬間,薩克帝懷疑是不是自己調錯了鍊接栓的數值,不然對方怎麼能搞出來這種歪歪倒倒的操作。
理論上進行精神鍊接的機身應該和自己的身體一樣好使,尤其是芯晶和鍊接栓都是蟲族出品,隻會更加契合這個群體。
結果等他懷抱着憂慮脫離機艙、站在一邊旁觀時,發現雄蟲操作得反而比由他壓陣時更好。
這大概率是第一隻學會了開飛船、用熱武器、處理信息巢的雄蟲,現在還要再加一項機甲駕駛。
薩克帝覺得自己可以獲得全能教師資格,重操舊業帶新人、帶新蟲的感覺還是這麼熟悉。
格拉的信息連接器被設定了生物密鑰,足夠對方身處危急情況時,從遠距離的地方直接把啟明搖過去幫忙。
他準備找個時間,将機體弄到劫掠船上。
作為一切的開端,那艘小破船現在已經被整個翻新了一遍,再也不會像最開始那樣經曆一個躍遷點就嘩啦啦掉零件,升級版引擎和超長續航,再加上充足的能源石,就算打不過起碼也能快快跑。
初步實現了核心種“希望每走一步都能從船壁上摳下來武器”的願望。
于是他給克拉克挂了個通訊。
“可以請你的衛星駐軍今晚閉個眼睛嗎?”
這次銀灰色翅膀的雌蟲正從下屬手裡接過什麼東西,一向整潔的體表濺上難以忽視的血液,張開的翅翼還未收回。
對這種沒有預約的通信,高位種的表情有些冷淡:“你又要搞什麼。”
“禮物送出去了,趁着我還在Ja,準備晚上帶格拉去曬曬月亮。”
能源星擁有兩顆衛星,勉強可以當作是月亮的替代品。架着軌道炮的月亮。
對面的蟲族對他的“禮物”是個什麼玩意兒心知肚明。
克拉克輕笑一聲。
“你最好是真的曬月亮。”
斷開談話後,核心種向着正從座艙探出頭的雄蟲張開手臂。
“下來。”
他說,帶着點不懷好意的笑容,就好像準備做什麼壞事那樣。
“今天晚上帶你出去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