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年輕人都好野。
這是薩克帝再次見到亞瑟時,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好家夥,一代更比一代強。
他十八歲的時候想的隻是怎麼砍蟲子腦袋,現在的小孩十八歲想的居然是怎麼和蟲子搞對象。
目标還是一位高位核心基因種。
他仿佛聽見滿頭白發的禮儀官站在自己身後,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陛下,時代變了。”
他确實希望人類和蟲族之間的和平能稍微穩定一點,畢竟打仗的消耗太大了,但絕不是以這種形式,這***的太超前了。
一瞬間薩克帝覺得自己像個陳舊的老古闆,搞不明白當代年輕人的潮流。
他以為亞瑟充滿愛意地把克拉克當養父,還為這段跨種族的溫馨親情在心底鼓掌,感歎人間自有真情在,結果青年直接撞翻所有跨欄沖去朝綱賽道往裁判席上一坐。
屬于是重新制定比賽規則了,在這個另辟蹊徑的領域裡沒人打得赢這名種子選手。
面對着核心種無比詭異的審視眼神,亞瑟從容平靜。
他一舉一動都流露着良好的教養,同薩克帝、格拉,以及初次見面的恩和恩納都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
兩隻崽子警惕且好奇地湊過去嗅嗅對方,并且因為人類的陌生氣味而發出嘶嘶的聲音。
“不能吃。”
格拉嚴肅警告,把兩隻亞成年蟲給拉回來。
昨天晚上他睡昏頭不小心說漏嘴,導緻早上爬起來也有些尴尬。
青年倒是沒太在意,語氣好像在說“今天吃白面包配覆盆子果醬”一樣自然。
“我們現在出發嗎?”
“或者說還要再做一些準備?”
薩克帝難得地感到頭暈,但面無表情地維持住了淡定人設。
“出發。”
他說
藍色的眼睛彎彎的,顯然對方因為即将啟程而心情很好。
“明白了。”
青年的動手速度很快,對蟲族的星艦操作起來就像呼吸般自然,主動接手了部分船隻控制。這次他們的成員太少,沒了武裝種的協助,恩和恩納尚且缺乏相關經驗,其餘的三位隻能包攬全部工作。
格拉看上去卻很萎靡。
睡醒他就發現自己闖了大禍,并因此而充滿愧疚、郁郁寡歡。
在戰艦順利離港進入穩定航行期後,他悄悄地拉住人類青年小聲道歉,同對方說對不起。
青年隻是搖搖頭,溫和地看着白色的雄蟲:“您不必自責,這件事情我一向順其自然。不如說您的伴侶在這方面相當遲鈍,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反而很意外。”
遠遠坐在艦長席上能聽見這些談話、被評價為“相當遲鈍”的薩克帝:“…………”
“你知道,你和他是……不同的物種吧?”他終于忍不住回過頭,看着又挨在一起的兩隻。
如果放在幾年前,他很可能會把面前的青年揍一頓、讓對方腦子清醒清醒,但是現在他找了個雄蟲伴侶,自己也成為真香的一員。
命運好無常,剝奪了他說教的立場。
然而他直男的大腦實在搞不明白對方是怎麼想的,格拉起碼很可愛,無論是貓貓一樣的性格,工作時認真的表情,還是焦慮時抖動的小翅膀,又或者是快樂搖擺的尾勾……反正統統很可愛。
而克拉克……克拉克一瞅就很紮嘴,看起來也是個能徒手擰頭的狠角色。
朋友你真是不怕死。
對方臉上那禮貌的笑容讓薩克帝意識到,面前的家夥比看上去難搞得多。
也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人類小孩就見識過高位種身為北方戰場屠戮者的一面了。
顯然那隻遠在天邊的銀灰色翅膀的雌蟲,還沒意識到自己手底下的蟲……手底下的人,準備造反掀了整片天。
“請不用擔心,我很明白這一切。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欣然接受。”
西蒙斯對此隻是淡淡一笑,那雙能夠看透人心的藍眼睛沒有任何退避:“如果他發自内心地厭惡這一切,我會保持距離,讓一切恢複最初的樣子——我永遠都不會讓自己成為刺向他的一把刀、一份傷害。”
“但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我也會試着争取一下。”
“您知道他在教我狩獵時,說的第一項訣竅是什麼嗎?不要将視線從目标上移開。”
青年的笑容變得有些羞赧:“追逐伴侶其實和拉鋸追逐很像,心存猶豫的那一方往往會被推着走,您看,您不就在您伴侶的面前敗下陣來了嗎。”
完蛋了。
對方确實是認真的,要深情有深情,要規劃有規劃,甚至在考慮将來的收網過程時還面帶微笑。
蟲族養出來的人類小孩可怕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