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看看你的異化。”
雄蟲悄聲說,四隻眼睛都亮晶晶的。
他的伴侶似乎總是将自身的原始姿态同一些不好的事情挂上鈎,例如厮殺與紛争,好像每一次變化都是因為性命相關的緊急事态。所以薩克帝在排斥,排斥所有将他與人類割裂的特征,也不會因震懾之外的理由展露這一姿态。
但這樣太過辛苦。
他希望對方能夠自洽、能夠有一個安全的地方無所保留地接受并體現所有特性。
柔軟的細尾在強悍的黑色鞭尾上纏繞了好幾道,格拉把對方一并拉入毯子中。
“給我看看吧,什麼樣子的你都好看。”
話很燙嘴,但是他堅持說。
“很強壯,鱗片也很閃亮,真是讓我非常喜歡!啊——”
最後那聲感歎,被他緊張得硬是搞出了上揚的調。
宇宙間不會有比這更爛的棒讀了。哪怕人工智能的詩歌朗誦都更貼近正常發言。
AI是無法取代活着的生命的,因為它們弄不來這種離譜的操作。
核心種差點在被窩裡笑出聲。
上一秒他還在考慮“我們都是異化形态這玩得也太花了”,下一秒就憋到胸口痛。
薩克帝想看看對方到底還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玩意兒來,于是拼命保持沉默,結果讀取能力還未恢複的格拉像是對這種氣氛不知所措,猶豫了一下後越說越快。
“真的,無論是尾巴的線條還是鱗片的光澤度,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美最美的!”
蟲族間的誇誇大多都是這種模式,他們更注重那些能夠證明強大與健康的部分。
“你的異化姿态非常有力,我喜歡被你緊緊地抱住,也喜歡被你纏尾巴。”
越說聲音越小,聽上去白色的蟲仿佛在嗡嗡叫了。
“我會想象被你摟在懷裡、無法反抗的樣子。你的手臂緊緊抓住我,然後分開我的……我的……”
黑色的雌蟲當場堵住了對方的發言。
尾鞭瞬間絞住那根孤零零想要逃跑的小尾巴,連尾鈎都沒放過。兩對翅翼全數放出來,礙事的毯子被一并掀落,取而代之的蟲翼把雄蟲裹了個密不透風。
四隻金色的豎瞳鎖定下方稀裡糊塗的蟲。
核心種呈現出一種捕獵的情勢,尖銳的利爪取代了溫柔的手指,将獵物圈緊,根絕了所有逃離的途徑。
而膽大包天的始作俑者還在堅持撩撥,異化狀态的白化種不知死活地伸出手臂,将自己擁有漂亮眼眸的伴侶拉入懷中,一點點地親吻那些暫時蟄伏、收斂起鋒芒的漆黑鱗片。被牢牢纏繞的尾巴也無法掙脫束縛,隻能溫順地打開身體。
如同被釘在受難架上的無辜者,一邊被欺負還要一邊寬恕欺負自己的惡徒。
“可以嗎?”
薩克帝問。他好歹還記得自己的伴侶太過年輕,經常搞一些點起火來又突然害怕得想跑的事情。
“來呀。”
輕不可聞地嗫嚅耳語,格拉将頭靠在對方的胸口。他仔細地聽一聽那穩健有力,比平時略微急促些的心跳聲。
“我想和你一起。”
結果還沒到薩克帝做出任何回應,他的信息連接器就因為突然接入的通訊炸開了花。
修身養性的核心種當場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直接掐斷内線,拒絕接聽。
他下班了,下班之後不回複工作信息是合理的。
然而仿佛和他對着幹一樣,沒安靜幾秒鐘的信息連接器又開始尖銳爆鳴,并且這次格拉的也一并響起來。
顯然發出通訊邀請的家夥生怕找不到薩克帝,于是給薩克帝的伴侶也挂了個電話。
如此頭鐵、如此不留情面的做法,實在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程度。
一骨碌從窩裡爬起來的黑色雌蟲開始往身上披外套,火速解除異化狀态,然後又給格拉裹上一大堆毯子。
“我要擰掉他的頭。”
在看見“克裡曼”這個名字的時候,薩克帝的惱火狀态差不多達到頂峰。
命運的現世報。
曾經他喜歡在大祭祀場控觀衆的情緒,結果武裝種領隊負責每次控他的情緒。
“薩,閃紋種和鳌種發起了正式會談的請求,你最好立刻來會議巢穴一趟。”
剛一接通,對面那張冷漠的臉就貼到面前,有一種不顧他人、他蟲死活的粗暴。
值班中的甩尾巴哥一絲不苟,連武裝帶都好好地扣在身上。
“克拉克說,你可以帶上格拉一起。”
薩克帝算是搞明白了。
真正聰明的蟲壓根不會來觸這種眉頭,隻有頭鐵如克裡曼,才會第一時間往槍口上沖。
“好啊。”
他笑着回複。
這咬牙切齒的笑聲,令不明所以的武裝種原本輕微晃動的尾巴停止一瞬,然後開始一片片地豎起鱗。
“讓他等着,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