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桑心跳加速,全身一陣酥麻,那一瞬間,他腦袋一片空白。
紀楚衣的嗚咽溢進他的耳朵,遊桑一怔,雙目看向紀楚衣身後。
石洞裡很黑,要看清什麼并不容易,他隻瞧見石壁上有東西在遊移,遊桑盯着那東西看了會兒,覺得那東西眼熟。
那東西大概有一個頭這麼大,看着像隻巨大的蟲,頭部有一雙灰白色看起來霧蒙蒙的眼睛,眼睛上方生了一對細長觸角,就是那對觸角在“摸”着紀楚衣的背。
遊桑忽然想起那是什麼東西了。
他瞪大眼,想告訴紀楚衣不要發出聲音,那東西就是靠聲音辨别“獵物”位置的,等它辨清了,就會張口吸血,直到把人吸幹才會罷休。
可紀楚衣一直發出嗚咽聲,他臉色越來越白,眼淚順眼角直流。
遊桑迅速将一隻手撫在紀楚衣後腦,猛地一下将人攬到肩頭,他嘴巴湊到紀楚衣耳邊,悄聲道:“别出聲。”
紀楚衣看見遊桑的眼神,知道他正在注視什麼,自己身後肯定有東西,于是紀楚衣死死咬着嘴唇,将恐懼都壓了回去。
沒了聲音,石壁上那東西似乎失去的辨認能力,又在紀楚衣後背觸摸兩下,便轉身離開了,好在那東西是往上走的,遊桑緊緊抱着紀楚衣,眼見那東西消失在黑暗裡,他才松了手。
“走,走了嗎?”紀楚衣啜泣問。
“走了,沒事了。”遊桑覺得臉很熱,下面那陣陰風反而讓他覺得很舒服。
遊桑身子繼續往下移,“盡量别出聲,别讓那東西再回來。”
紀楚衣咬唇點了點頭。
遊桑擠過最狹窄的位置,兩人身體相貼,紀楚衣的溫熱全都灌在了他身上,那暖意就像伏在谷底的暗流,帶着特殊的香氣,一進一退的推着他,撩撥起暗潮洶湧的幹澀。
遊桑很渴,他想喝水。
他仰頭深呼吸,不讓紀楚衣察覺他身體的微妙變化,盡量将自己向後推,好不容易熬過了那狹窄的縫隙,他順利下到了紀楚衣之下。
“踩着我的肩。”遊桑悄聲道。
紀楚衣原本就撐不住身體,就算遊桑不說,他恐怕也很快就會掉到遊桑身上,于是幹脆聽話地落腳,踩在了遊桑肩頭。
遊桑手上都是血,已經抓不住岩壁了,他從腰間取下古刀,一手拿刀,一手拿刀鞘,紮進岩壁做支點,下方不知還有多長的距離,他的手疼的厲害,他下了一段之後,找了個凸起的地方落腳,背靠岩壁,穩住身體後,從衣擺處撕了塊布下來。
撕扯的時候稍微用力過猛,身體歪了一下,肩頭的紀楚衣腳下一滑,跌坐在遊桑後頸上。
兩個人都懵了。
“對不住,對不住......”紀楚衣紅着臉,悄聲道歉,随即手扶岩壁想要站起身,但他本就全身是傷,手上也沒力抓岩壁,像隻受傷的小鳥瞎撲騰了幾下,反而将遊桑壓的往下滑,岩壁上碎石滾落。
“沒事楚衣。”遊桑低着頭,将布纏在了滿是血的手掌上,“就這樣吧,你别動,應該快到底了。”
紀楚衣也沒應聲,抿着嘴點了點頭,他僵硬地坐在遊桑後頸,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隻得扶着兩邊的岩壁。
過了一盞茶功夫,遊桑便覺身下的風更涼了,似乎有水流的聲音傳來,而那股腐臭味也越發濃烈,就連紀楚衣也聞見了,紀楚衣捏着鼻子,忍不住道:“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啊。”
“大概是暗河裡的死魚蝦。”遊桑瞎說。
又往下走了一段,腳忽然踩空了,他低下頭,道:“楚衣,到底了,我身後岩壁上有塊岩石,你踩住了,我先跳下去,”
紀楚衣低頭,看不見遊桑說的石塊,那腳到處踢,遊桑見他找不準,于是伸手抓着他的腳腕,放到了那塊岩石上。
“踩穩了嗎?”遊桑問。
“踩,踩穩了......”紀楚衣答道。
遊桑從岩壁中拔出古刀,松手跳了下去,石洞到地面有些距離,遊桑落地時屈腿在地上滾了一圈,站起身後四處看了看,見身旁的确有一條暗河,臭味是水裡散發出來的。
“遊公子,怎麼樣了?”紀楚衣站不住了,腳下岩壁有些松動。
“下來吧,我接着你。”遊桑将古刀插回腰間,展開雙手接着紀楚衣。
紀楚衣開始有些害怕,那腳也不敢移開,本來還想問遊桑是不是真的能接住自己,但又覺得這話很孬,大不了就是摔一下,大老爺們怕什麼呢。
但剛想說自己能跳,不用接,忽然覺得手有點癢,擡頭一看,見一隻有他臉大的蟲扒在岩壁上,那細長的觸須一直掃着他的手背。
這一轉頭,幾乎與巨蟲臉貼臉,極具沖擊的一幕将恐懼直逼頭頂,就這麼“啊”地喊出了聲。罷了,方才一路下慫着下來,也不差這最後一下,他霎時松開手,閉眼跳下去,嘴裡大喊着,“遊公子,接住我!!!”
“放心!”遊桑剛說完,就正正接住了紀楚衣。
但紀楚衣的沖勁兒有點大,遊桑向後退了幾步,腳下的碎石陷了下去,重心不穩就摔倒了,他将紀楚衣緊緊護在懷裡。
紀楚衣沒什麼事,他就是驚恐,立馬坐起身,指着那石洞,對躺着的遊桑道:“遊公子,那那那上面有好大的蟲!!”
遊桑覺得紀楚衣坐的不是個太好的地方,“楚衣,你——”
忽然間,那洞口掉下來個黑黢黢的東西,遊桑移眸,以為是石塊掉下來了,仔細一看發現不對,立馬起身護住紀楚衣的後腦勺,一個翻身,将紀楚衣壓在下面,那蟲竟然跟着偏移,落在了遊桑後背。
紀楚衣看見了那蟲子,驚恐地張口要告訴遊桑,卻見遊桑迅速豎起手指,抵在唇上,随即摸向腰間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