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知:“啊對,今天是最後一場了。”
步南走來,雙手捧起沈尋知的臉,把人擠成了個嘟嘴金魚,大言不慚道:“沒錯!拍完知知就要被我拐走了,你們趕緊趁現在還能看着的時候多看兩眼,過幾天可就欣賞不到我們知知的盛世美顔了。”
“哎呀什麼呀!”沈尋知往後一仰,将自己的臉從步南的魔掌中甩出來,下一秒又被步南虎撲,圈住脖頸瘋狂撒嬌。
“什麼時候走?”
一直沉默的賀言聲問道,沈尋知順勢望去,和鏡子裡的目光正好對上,猝不及防的對視讓他感到一絲慌亂,做出下意識的回避行為,具體表現為又拆了一塊小蛋糕。
手指用力撕開包裝紙時,他柔聲道:“明天吧,得看今天拍的順不順利。”
化妝師連忙問了沈尋知之後的假期安排,沈尋知一一答了個大概,更具體的,他自己也還不知道。
和化妝師聊天的時候,總感覺賀言聲透過鏡子望着他,沈尋知偶爾對上幾眼,對方似乎又并沒有要講的話,甚至還會低頭敲兩下手機。
見他這麼自然,沈尋知隻好笑着垂下眼,借機避開視線。
救命……說好的戒斷呢……怎麼越戒心越慌啊!!
三人到片場,萬念成照例跟他們講戲,各部門已經安排妥當,可以直接開拍。
“《西沉》第一百三十二鏡一鏡一次,action!”
時至盛夏,滿院的銀杏蒼翠成蔭,蘭姨不許樓奚在這種時候去院子裡,怕他受熱中暑,樓奚終日呆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和往日一樣,孤獨又安靜。
原本展維也想過給少爺帶些貓狗解解悶,但總管絕對不會允許杏林别院中出現這中來路不明的髒崽子,與其帶來又被蘭姨趕出去徒惹樓奚傷心,不如一開始就别給他這樣的希望。
後來展維就終日陪着樓奚,極盡護衛職責,永遠将自己和少爺置于同一空間之下。
今日也是如此,樓奚坐在桌前看書,他便抱着長劍守在窗邊,怕擋了少爺的光,還特意往邊上站了些。
他們二人自從上次東郊橋頭行刺後,相處便更加沉默寡言。
展維原本話就少,終日不苟言笑像個冷面雕塑,他總回憶那晚護城河畔樓奚對他說的話,那種被想隐瞞之人看破一切的猜測讓他有些畏手畏腳。
他害怕自己行差踏錯,一句話暴露什麼,更傷害樓奚。
他問心有愧,實難坦蕩。
淩若冰霜的玉面護衛這段時間氣壓低得離譜,整個别院的下人見着他都繞道走,包括以往偷看他的小侍女,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人,被他長劍一揮收了命去。
展維閉眼靠着牆,整個人隐匿在陰影處,耳朵一動,察覺樓奚那邊有動靜,立馬睜開眼望過去,發現少爺隻是換了本書而已,便又收回視線盯着地面。
這是這段時間裡……他們倆最常見的相處模式。
總管蘭姨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向樓奚颔首行了禮,嚴肅端正地開口:“王宮派人送了明日加冕禮的禮服過來,請少爺試試吧。”
樓奚順勢看了一眼,隐約是套白色禮服,他并無多大興趣,繼續執筆寫字:“先收起來吧。”
蘭姨還維持着行禮的姿勢,似是并未聽見樓奚的話。
樓奚明白這是不容拒絕的意思,但還是掙紮道:“蘭姨,加冕禮我并不出席,衣服合不合身真的沒什麼的,我現在不想試。”
說話間他把手中的筆放下了,仿佛掙紮隻是嘴上的事,本人已經做好了随時起身接過衣服的準備。
撂下筆時,道具筆杆不知為何突然打滑,他伸手去搶,無名指和小指不慎沾到了墨汁。
樓奚看了眼污處,微微皺眉伸出另一隻手,想去擦那團突如其來的墨迹,這本來是一段非常正常的反應,但即将碰到的時候,手腕被一股蠻力握住,覆上來的熱度燙了他脈搏。
站在牆邊的展維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書桌,他一隻手攔住樓奚,另一隻拿着一塊帕子,先一步替少爺擦去墨汁。
不小心弄髒了手本就是意外,賀言聲的反應更不是劇本上原有的發展,屬于演員的臨場發揮,拍戲過程會出現任何突發情況,非常考驗演員随機應變的能力,隻是臨場發揮這種事,既要尊重劇情,又要貼合人物。
萬念成在監視器後眉心微蹙,張了張唇,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又或者想說什麼,等到賀言聲擦幹墨汁,沈尋知把手收回來,畫面定格在原本的走位時,他才出聲截斷了這偶然的發展:“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