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立刻從警戒線地下鑽了過來,剛走沒兩步就看見了倒在血泊裡的老人,腿一軟差點沒站住,被一隻手給扶住了。
“黃泉?”中年警察有些意外。
這位中年警察便是村濑警官。他常年負責重案,破案率在整個橫濱也排得上号,這位受害者老人明顯是被槍殺,案子落到了他頭上。
黃泉記不起這個警官是誰,隻能對他點了點頭權作打招呼,手裡半拎半扶着敦。
敦這會兒腦子一片空白,他前不久才跟老人一起去捐過款,老人那會兒還那麼硬朗,一笑滿臉的褶子都會疊起來,怎麼就死得這麼突然。
敦喃喃道:“這……這……他就是個拾荒的老人,跟誰都沒仇沒怨的,怎麼就……”
黃泉把一張紙巾遞到了敦眼前,敦接過才發現自己的眼淚已經不知何時流了下來。
村濑警官有些可憐敦,但還是對他和黃泉道:“這就是案件奇怪的地方。死者非常安分守己,社會關系極其簡單,唯一能跟暴力和槍支扯上關系的就是你們倆了。”
其實他們倆也不用槍,這麼說是因為他們的西餐店在港口mafia保護下,本身也和港口mafia關系良好。
“等等,是不是昨晚?”敦想到了什麼,立刻叫道,“昨晚我在前面的巷子口遇到了一個男人,他跟我說這裡的人都休息了,所以我才回去的。”
如果,如果他當時沒回去,是不是能來得及把老人救下來?
村濑警官神色一厲,問起了那個男人的外貌和其它細節。問完了有些無奈道:“大概是流竄作案的搶劫殺人犯。”
“搶劫?”敦說話還有些鼻音,“他都那麼窮了,搶劫犯圖什麼啊?”
村濑警官心道他也想知道。
這時,突然有一道輕快的少年音傳來。
“哎呀哎呀,案子是在這裡?快讓名偵探看看,馬上就能知道兇手。”
村濑警官轉身就看見了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正在掀警戒線,趕忙上前制止道:“你是誰?案發現場禁止無關人等進入。”
“嗯?”少年疑惑地擡頭,“不是你們委托我過來的嗎?”
少年身後還有一個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男人開口道:“我們是武裝偵探社,受委托前來。”
武裝偵探社?村濑警官愣了一下就想起了這個名字。這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偵探社,聽說裡面有一個看一眼就能破案的名偵探。
誰把武裝偵探社給請來的?村濑警官有些頭疼地四下一望,就看到有個警員視線躲閃,當場就什麼都懂了。村濑警官狠狠瞪了那個警員一眼,心道回頭收拾你。
“抱歉兩位,我想偵破重案是警察的職責,還請原諒我下屬的自作主張,我們沒有邀請偵探的意思,我給二位賠禮道歉。”
少年不高興了,心道我都過來了你給我整這一出,開口怼了回去:“委托我們來的人是你們,我們來了趕人的還是你們?怎麼我們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村濑警官在心裡把自作主張的警員罵了個狗血淋頭,賠着個笑臉再次道歉:“真不好意思,我給你們賠罪了。”
少年撅了噘嘴,不看這個老警官,轉而向之前那個眼神躲閃的警員問道:“你們有查到什麼線索嗎?”
村濑警官沒來得及阻止,那個警員就一秃噜全說了。畢竟現在基本沒有線索,痕檢還沒出來,排查社會關系的人還沒全回來,唯一的線索就是敦了,三兩句話就能說完。
“哦。”少年掀開警戒線,像條魚一樣從村濑警官手底下滑了過去,一眨眼就站到了死者前面,蹲下看了兩眼,又站起來看了兩眼,道:“你們不用查了,過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把案子接走。”
村濑警官一個沒看住把人放了進去,剛追上就聽見這麼一句話,頓了一下忍不住道:“什麼?”
“我說,你們不用查了。”少年有些不耐煩地重複道,“案件兇手是個很厲害的異能犯罪組織頭頭,這種案件肯定不會給你們查,會有人接走的。”
“等等,你怎麼看出來的?”村濑警官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嘴快了,舉起手在虛空裡按了按,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就算案子會被轉移,但它現在在我們手裡,我們就要全力查案。我知道你是名偵探,一眼就能看出兇手。但我之前說了,偵破重案是警察的職責,我們有痕檢,有排查的外勤,也許我們沒你的本身一眼破案,但按着程序慢慢來,我們也能破案的。這是我們的職責。”
少年奇怪道:“我不都把答案給你們了嗎?你們在這瞎忙活什麼勁?”
村濑警官試圖把額角暴起的青筋給按回去,耐着性子好聲好氣道:“這是我們的職責。況且我們不能總依賴你破案,你一個人也不能掰成八份。就算我們是嬰兒,總有一天也是要獨立行走的。”
“搞不懂。”少年撓了撓頭,“反正兇手我告訴你們了,委托完成,我先走了。”
村濑警官松了口氣,總算把這尊大佛送走了。
敦就眼睜睜看着少年光速破案,又光速離開,心神不定,非常想追上去問問兇手的細節。
黃泉看了他一眼,道:“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敦擡頭看她。
黃泉隻得給他再來一顆定心丸:“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敦終于跑走了。
黃泉緩步走到了老人屍體身邊,輕聲念出了悼詞:
“願死亡結束你漫長的夢,引領你歸還清醒的世界。”
從這老人的屍體身上,黃泉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憎恨,隻有無盡的虛無和刹那的解脫。
他是自願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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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敦兩條腿甩得飛快,沒多久就追上了破案神速的少年和帶着他的和服男人。
敦想叫住人,但發現自己不知道少年的名字,隻能道:“請等一下,請等一下。”
剛追上,敦還沒開口請教姓名,就被少年搶先一步道:“江戶川亂步。”
敦被噎了一下,又飛快地轉移到了正事上:“亂步先生,我想請問一下,兇手到底是誰?”
亂步懶得重複,轉頭就想走,被和服男人給拉住了,他癟了癟嘴,隻能不情不願地道:“我不是說了嗎?異能犯罪組織的頭頭。”
“為什麼啊?”敦差點忍不住又要哭了,“他就是個拾荒的老人,哪可能招惹這種危險人物啊?”
“沒招惹啊。”亂步奇怪道,“他是自願求死的。”
“啊?”敦愣住。
亂步解釋道:“從死者家裡的細節可以看出他是個聾啞人。他家徒四壁,牆上卻貼着慈善機構發的表彰證書。桌子上還擺着不少舊報紙,顯然是個經常讀報的人。”
“聯想一下最近有什麼新聞,就能想到有個慈善基金會的老闆被查到挪用善款入獄,本應資助的殘疾人學生遭到虐待的事。”
“大概是發現自己的捐款一點也沒用到殘疾孩子身上,反而被有錢人拿去揮霍了,接受不了現實,正好碰到有個像mafia的持槍者在附近,就向他求死了吧。”
“如此,你還要向兇手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