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舊金山國際機場。
緊鄰蔚藍的大海,一架從日本來的飛機在經曆了近十個小時後,終于長歎一聲,落了地。
黃泉和太宰正是坐着這班飛機來美國接貓回家,順便如果可能的話,能把罪魁禍首揍一頓就更好了。
但比較麻煩的是,武裝偵探社在舊金山沒有任何人脈,要在偌大的城市裡找一個少年,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如果太宰沒有叛逃港口mafia的話,舊金山倒也不是沒有港口mafia的暗樁,雖然隻能在本地幾大□□巨頭的壓迫下低調做人,但怎麼說也能起個聊勝于無的作用。
不知道黃泉的面子好不好用?
太宰一邊向出站口走,一邊盤算這件事,突然被身邊的人一把拉住。
太宰疑惑地看向黃泉,卻發現黃泉沒有看他,隻盯着前方。
順着黃泉的目光看去,出站口接機的人群中,一個瘦小的姑娘擠在最前方,抱着一個和她的身形極不相稱的碩大牌子,相當顯眼。
姑娘的一頭棕色長卷發極不服帖,看得出她已經費了大力氣收拾,挽成了一個馬尾,但仍然有無數特立獨行的小卷兒在她頭上倔強地支棱着,甚至還有幾縷垂在了她光潔的額頭前。和她漂亮濃密的頭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垮得像鬼的黑眼圈,簡直讓人懷疑這黑眼圈是不是能拖到地上。她就這麼看似疲憊卻又精力充沛地站在出站口前,目光像X射線一樣掃過每個人,似乎在尋找着誰。
她要找的人非常明顯,隻看她抱着的牌子,上書四個大字:
太宰治子。
漢字。
太宰:“……”
姑娘對上了太宰和黃泉的目光,突然領會了什麼,興奮地把牌子高舉過頭頂,奮力擠出人群,過關斬将地沖到了……
黃泉面前。
姑娘看着眼前非常符合她想象的端莊穩重的紫發女人,緊張地把手在背後擦了擦,生疏地擺出一副鄭重的樣子,一邊伸出手一邊強自壓抑激動地問好:“您好,請問您就是太宰治子小姐嗎?我是約瑟芬,神話學研究者,很榮幸能邀請您到舊金山!”
帶着點口音的日語非常流暢,敬語标準,一看就特别訓練過。
黃泉:“……”
太宰:“……”
黃泉被約瑟芬的熱情和奇怪的言語糊了一臉,卡了幾秒才糾正道:“我的名字是黃泉,你大概認錯人了,這位才是……太宰治,呃,先生。”
約瑟芬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宰。
太宰對她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不!”約瑟芬崩潰地蹲下身,“父親明明說請來的是一個叫太宰治子的巫女小姐!”
黃泉有些茫然地看着約瑟芬,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人拉起來,最終決定跟着蹲下來,盡量委婉地道:“這位……先生的名字确實是太宰治沒錯,但我們兩個誰也不是巫女。”
約瑟芬抹了一把臉,三兩下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站起來又是一個體面人。
“也許是父親給我的傳信出了些問題,真的很抱歉。”約瑟芬勉強笑道,“二位是來舊金山旅行的嗎?我可以給你們當導遊,算是賠罪。”
太宰饒有興趣地問道:“我能問問您的父親是誰嗎?”
約瑟芬并不隐瞞:“他的名字是豪爾赫·博爾赫斯,是一位……無·業·遊·民。”
說到後面幾個字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
黃泉對這位父親的名字不感興趣,言簡意赅道:“我們的一位同伴被人拐到了舊金山,我們是來找他的。”
約瑟芬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後臉色一變,低聲罵道:“那個老登!”
她想明白了,難怪讓她抱這麼個牌子這個時間來接機,說什麼為她的神話研究請了個巫女來,原來是又捅了婁子,忽悠她給幫着收拾爛攤子!
再擡頭看黃泉的時候,約瑟芬明顯帶了些歉疚的神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也許是我父親的錯,我代我父親向你們道歉,他……行為确實有失偏頗,但請你們相信父親他沒有壞心。作為補償,我會全力幫助你們尋找你們的同伴,有任何要求,能力範圍内我都會滿足。”
黃泉點點頭,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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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金山,街頭。
一個少年小心翼翼地拉一家店門,沒拉動。
斯柯蒂看了眼門上貼着的PUSH,無語望天:“推。”
敦:“哦。”
推開了。
這是一家麥當勞。感謝全球連鎖,身在異國他鄉,熟悉的招牌能給人不少親切感。
店内熟悉的布置讓敦信心倍增,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熟練地找到了自助點單機,喚醒屏幕之後,敦看着滿眼的字母,傻眼了。
斯柯蒂冷笑着抱臂站在一旁,看着敦表演。
敦覺得他不能放棄,看不懂字還看不懂圖嗎?漢堡雞翅什麼的圖片都很清楚啊。
隻是這台點單機可能有些舊了,反應頗有些慢。敦點了一下看沒反應,就又點了兩下,過了兩秒後,彈出了三個小圖标,掉到了屏幕右下角,一個紅點裡碩大的數字:3。
三份漢堡套餐。
敦:“……”
删除鍵是哪個?
或者也許……他能吃完?
大概是敦的表情過于裂開了,斯柯蒂終于願意大發慈悲拯救他。她點了點屏幕上一個地方,手指穿了過去。
敦忙不疊順着斯柯蒂的指示點了下去,然後繼續對着滿屏幕的字母迷茫。
斯柯蒂頓了一下,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指導敦退出。
敦跟着點幾次之後,看着熟悉而重複的界面,忍不住狐疑道:“你是不是不會用?”
斯柯蒂有些惱羞成怒:“我又沒來過,我怎麼知道?”
“你沒吃過麥當勞?”敦驚訝。
斯柯蒂回憶了一下:“好像以前家裡是有廚師?”
敦立刻想起了以前和黃泉住在西餐店的時光,道:“你家裡人是廚師呀?真好,我以前住的地方有個大叔,做咖喱特别好吃,茶泡飯也很不錯。”
斯柯蒂沉默。她死了不知多少年,死後誰也看不見她聽不見她,逐漸渾渾噩噩,生前事忘了七七八八,隻依稀記得她父親總是亮閃閃的,母親喜歡漂亮的大裙子,這樣的兩個人,大概跟廚房這種狹窄而煙熏火燎的地方不太相稱?
敦沒聽到回答也沒放在心上,繼續摸索這個自助點單機。
“付款鍵在哪啊?”
敦的話喚回了斯柯蒂的思緒,她抛下了想不起來的事,給敦當翻譯。
刷卡付款——
滴——
付款失敗。
敦:“……”
斯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