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小道松本毛便是,還要在此謝過大姐。”
客舍主人當即上樓,找了間最小的房打開,就讓給松本毛住。待送他進去,吩咐過許多清掃相幹的話,便急不可耐,問詢起蔔算的事情來。松本毛應諾下,照着自己學問,竭盡所能,一一給她解了。
自此一段時日,松本毛便成了客舍貴客,每日黃昏前來,解卦解到半夜,再于屋内睡至次日日中才去。他奶奶隻當是他在鬼混,勉強容忍,暫且相安無事。
這樣過去一月,他奶奶實忍不住了,尋了一日下午,一把拽住他,道:
“小毛,你成人也久了,這樣無所事事,終究不是個辦法。如今我還健在,尚能養活着你,待我一去,你又該如何是好?”
松本毛不以為意道:“奶奶你說什麼胡話,你如今生龍活虎,哪有要去的意思?生計我也在習練了,不外一,二年下去,自不愁去哪裡尋錢。”
他奶奶氣憤道:“你還想一直賴着我不成?你說的那生計,不久是那蔔算扯謊的害人行當,能成什麼大器!也好,也是我以前關照你少了些,這才如此疏漏,好在如今察覺,尚且也不算遲。”
說罷,長歎一口氣,一把拽過松本毛,給他帶進山裡,就要教他撿枯葉制肥。松本毛哪裡肯,張牙舞爪的鬧,給他奶奶用心痛揍了許久,終是忍辱負重,勉強照着奶奶意思做了。
如此忙到天黑,總算給他奶奶放過,是一刻也不肯在家裡久留,一溜煙,連《易經》都忘在家裡,急忙跑去客舍了。
到了客舍,照常要找客舍主人蔔算,到了門口,卻見那房門緊鎖着,門上貼着一張便條,其上寫道:
松本小仙,近來手頭拮據,我便要往七葉嶺去讨一筆欠賬,用以度日。因而客舍要打烊幾日,不能招待,還請且先忍耐一二,暫另尋個湊合之處。這幾日不便,在此先行緻歉。
松本毛讀過便條,隻覺晴天霹靂:“我本欲要來投她,好躲避家裡農活,若真照這樣安排,隻怕就逃不掉了。這樣下去,豈不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如此想着,心中升起幾分僥幸來,将房門門鎖撬開,進去檢查了一番客舍,各間屋室,果皆嚴嚴實實鎖緊了。松本毛不由沒了力氣,一屁股癱坐在前台椅子上,魂飛天外。
如此萬念俱灰了許久,回過神來,才覺得屁股下膈的慌,起身一看,才察覺是一圈鑰匙,給人随手丢在了那椅子上。試探過一圈,那些鑰匙竟是各房屋的,想是因客舍主人放心大門門鎖,便未将其攜帶。
松本毛望着鑰匙圈,沉思良久,隻覺豁然開朗,所剩無幾的力氣,也因而回複了幾分。他便歇也不歇,連忙在客舍内布置起來,忙活到下半夜,總算擺弄妥善,安心回房睡下。
次日起床,便去門外挂好招牌,依舊讓客舍營業。自己坐在客舍主人位子上,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招待客人。首位來住的是位熟客,之前也同他見過,不由奇怪,道:
“松本小仙~~,老闆娘去哪裡了?怎放任你胡鬧,坐在這裡過家家玩?”
松本毛正色道:“小道可非是在胡鬧!大姐有事出門,是正式将客舍托給小道了,你若不信,這裡自有便條在。”
說罷,将昨日半夜仿着客舍主人筆迹,用心用意編纂的便條示與那熟客看,那熟客看過,啧啧稱奇一番,不複疑他,自行開了房,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