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看？”方缇轉着小腦袋看了看他聞爸，又看步睿誠，“老步是媽媽。”

“你竟扯，我爸，”王宇行蔫壞起來，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勾起，“那肯定是上面的。”

他話音未落，步睿誠立刻皺眉出聲制止：“你别來勁啊王宇行，别逼我當着你爸你弟的面揍你。”

“我是教他，給他科普，小孩兒不是不懂事嗎？”王宇行壞笑道。

“什麼是上面的？”方缇果然不了解這超出他知識範圍的話，問聞夕言。

他看的電影裡每到這種環節，于浩海都把他叫過去吃東西，跳過這些兒童不宜的畫面。

聞夕言：“……”

“他是上面的，我是下面的！”步睿誠立刻表忠心。

聞夕言：“……”

“哪個上面？”方缇皺眉望天，王宇行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笑得桌椅凳子亂晃。

“你長大以後就知道了。”聞夕言隻能這麼解釋。

“不用長大，來，哥哥告訴你……”王宇行朝方缇招手，終于逼着步睿誠出手，砰的一聲拍了他後背一掌。

王宇行吃的那點兒東西差點都吐出來。

“我爸肯定是上面的，他很好看，妩媚，”方缇想起他看的聊齋志異，漂亮的女妖精塗着紅指甲，從背後伏上了人身，“我媽媽才像被咬的大和尚，我爸是上面吸血的那個人！”

“哈哈哈哈……”王宇行快笑瘋了，又挨了步睿誠兩掌，但是他就一定要說，“你知不知道媽媽在水星都是Omega的代稱，你聞爸雖然是Alpha身，可長得……呵，哪有我義父高大威武……”

“所以你義父才是我媽媽啊，”方缇說，“你不知道媽祖嗎？”

屹立在湄洲島的媽祖神像，石像的高度高達15米，慈眉善目，高大魁梧，由365塊花崗岩石組成，是湄洲島上最高最大的一尊媽祖像。

王宇行當然見過，登時愣住，聞夕言卻笑了，步睿誠道：“原來如此，這小孩兒說話真是有理有據，跟那個……呃，一模一樣。”

他想說的是總統大人。

“這也值得誇？男女不分！”王宇行道。

“你長得就像個小女孩似的，還說人男女不分……”

“你說什麼？！”王宇行的臉漲紅了起來，瞪着方缇。

“我說你長得像小女孩，”方缇歪着頭說，“啊，對了，跟上回那個小公主，還有點兒像呢！”

王宇行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子，步睿誠連忙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不能打小孩兒昂！”

“我不打他，我不是他哥麼？”王宇行幾乎被氣笑了，“來，小葡萄是吧？我抱抱你。”

聞夕言趕緊伸手摟住方缇，警惕地看着他。

“抱就抱呗。”

方缇在家裡就跟個玩偶似的，大人們抱來抱去，再不抱可就抱不動了。

王宇行伸出雙手從方缇的胳膊底下穿過，伸到他的背後，将他從地上撈了起來，舉到了跟自己視線齊平。

倆人大眼睛瞪着大眼睛，都不甘示弱。

“真胖！”

“你自己弱還賴人胖，我二哥都能抓着我跑，”方缇突然想到了，問道，“哎你是不是特别喜歡賴别人？”

“嗯，”王宇行緩緩點頭，“對。”

他又往上舉了舉，忽然松手，可就在這一刹那，方缇立刻抓住了他的頭發！

“哈哈哈哈哈！”方缇仰頭笑了起來。

“你松手！”王宇行被抓得頭皮發緊，趕快勒住了方缇，不讓他掉下去。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扔我！”

方缇兩隻肉乎乎的小手使出吃奶的勁兒緊緊薅住金毛不放，倆人就這麼僵持着，“你放開！”“我不放！”

食堂裡早沒人了，隻有打飯的師傅倚着窗口笑着往這兒看。

“聞教授和夫人孩子，這還是第一次來這吃飯呢？”

“别說他這倆孩子，還都挺好看的。”

“放開！我要秃了！”

“不放，不放！”

王宇行開始掐方缇的腰，撓他癢癢，方缇這下笑得更開心了，跟王宇行這麼拽過來、扯過去，突然，聞到王宇行衣服領子裡散發出來的陣陣酒香。

少年穿着白襯衣，淡藍色西裝外套，長得唇紅齒白，一頭燦爛的金毛，沒想到，聞着也不錯哦。

方缇貼過去，聞了聞王宇行的脖子。就像在皓南島度假的時候，大壯爸爸總對咪咪那樣。

“哎嘿，還耍流氓了你，松手松口。”聞夕言趕緊站起來，将方缇從王宇行身上摘了下來。

“你！”王宇行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瞪着方缇簡直無語到崩潰的地步，轉頭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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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輕薄以後，王宇行不想搭理他義父了。

“找你老婆玩兒去，我要回家！”

步睿誠隻好放他離開，王宇行在駐地轉來轉去，不知道去哪兒，接到了尹瀚洋的電話，尹瀚洋告訴他門牌号，讓他回家待着，他和索明月随後就到。

王宇行按照地址，找到了他養父在賀瀾區A2的門棟，發現這是一座平房，門鎖竟然是海盜繩扣，他幼時學會這個扣子的時候常常和索明月互相綁、互相解扣，所以輕而易舉地進了門。

這不愧是尹瀚洋和索明月兩個神槍手的家，裡面鍋碗瓢盆都是冷的，雖然幹淨，但沒有任何使用痕迹，想來也很久沒來這了。一應家具都簡單的等于沒有，家徒四壁，隻床上有索明月喜歡的一大塊獸皮毛毯。

而院子裡，卻是橫平豎直十個槍靶子，地上都是彈夾。

駐地禁槍，但他身上有，索明月為了讓他防身，給了他槍，卻也隻給了一顆子彈。從小到大，索明月都非常害怕他走他父親的老路，犯法被抓，所以就這一顆子彈，都是千叮咛萬囑咐，隻能迫不得已的時候用。

王宇行在院子裡空拿着槍，對着槍靶比劃來、比劃去，發出“啪啪啪”的聲音，玩了一會兒，就覺得沒勁了，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就這樣百無聊賴地看着、看着，直到天空出現星光。

你們去哪了？

這個問題，他小時候問過别人，得到的隻有同情的眼神。後來，他隻能偷偷問自己。

為什麼把我自己留在這裡。

他揉了揉眼睛，依舊盯着滿天的星星。

忽然隔壁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接着是院子裡的昏黃燈光，緩緩照了過來，鄰居回來了。

這麼沒有界限、不夠私密的一牆之隔，讓王宇行有些不習慣，他偏着頭，看着那牆，發現中間竟然還有一道拱形門，雖然很久沒開啟，門鎖分開兩邊，已然生鏽，但鄰居也是陌生人，這門就這麼互通着？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到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爸爸，這個房子是你的嗎？”

“是呀。”

“這麼大！爸爸，你好有錢！”

“哈哈哈哈！”

王宇行一咕噜地爬了起來，把槍指向拱形門。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精神病幻聽了，為什麼恍惚之間，好像又聽到那小屁孩方缇的聲音？！

“爸爸，這還有門。”

“嗯，這是你叔叔的家。”

砰！

孩子用身體當炮彈，往門上撞了過來。

砰、砰！

“帥小叔！”方缇在那邊喊，“我是葡萄！”

王宇行：“……”

我是不是該離開？不是，我為什麼總也躲不開？！

“我來開。”是于皓南的聲音。

砰的一聲巨響，倆人合夥撞開了拱形門，跟王宇行打了個照面。

“小金毛！”方缇興奮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