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好好相處，好好學習。”于浩海道。

方缇跑過去嘿嘿笑着握住了王宇行的手亂晃，金毛對他來說，就像他養的貓貓當中，“最富有個性”且毛色“最特别”、“最漂亮”的一隻，聞起來還香香的，跟王宇行的相處，充滿驚險刺激，所以大人們這一決定，就跟同意他領養“金毛”一樣，他很開心。

王宇行被他拽得肩膀左斜，差點兒倒下，強顔歡笑，看方缇的目光卻陰森森的。

讓你高興，早晚把你賣了。

方缇也看出他肚子裡的壞水正在沸騰和咆哮，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壞心思。可他心裡想的卻是“早晚把你嘎了”，讓你嘚瑟，不管多麼炸毛嚣張的貓，四仰八叉躺到手術台上，都得伸出舌頭，被割掉蛋蛋。

“既然咱們雙方都有四個護衛，王宇行，我看你那把槍就多餘帶了。”于皓南忽然出聲道。

王宇行心中咯噔一聲，他一秒就收槍的速度，竟然還是被于皓南看到了。

“我隻是在兜裡放着，倒是你亮了一手‘破軍’刀法，讓人膽寒呐。”王宇行立刻倒打一耙。

“駐地有禁槍令，可卻沒管制刀具，”于皓南說，“你要是不服氣，身上可以背十把大刀，都不違法。”

王宇行：“我一槍都沒開過！”

“那隻有一個可能，”于皓南道，“你槍裡隻有一發子彈。”

像王宇行這種性情不穩定、壓不住火的人，至今沒開槍，隻能說是開槍的機會隻有一次。

“宇行，把槍給我。”尹瀚洋朝他伸出了手，索明月立刻轉頭，皺着眉瞪着尹瀚洋。

尹瀚洋當沒看到：“駐地有什麼規矩，咱們都要遵守。皓南說得對，你是來上學的，帶槍幹什麼？！”

王宇行在這樣的厲聲責問下，隻好把槍掏了出來，遞到了尹瀚洋手中。

勝者王侯敗者賊。

他在這一刻更刻骨銘心地懂了這句話，記得這份不得不交槍的屈辱。

尹瀚洋啪的一聲打開彈夾，看到裡面果然隻有一顆子彈。是索明月偷偷給王宇行的，讓他在駐地“保命”用的。

尹瀚洋不得不感歎于皓南料事如神，無奈地瞥了一眼明月，将槍頭倒轉，遞給于浩海。

“給我幹什麼，你昏頭了？”于浩海推了一把尹瀚洋持槍的手，“要想合理合法拿槍有的是機會，等你們新兵營畢業進了部隊，就可以配槍了。”

這一晚聊到現在，已經進入深夜了，雙方各回各家，方缇想到自己要住黑暗的小卧室，探頭探腦往尹瀚洋索明月他們的院裡望了望。

“你要到我們那裡看看啊？”

“嗯！”

索明月牽起方缇的手就走，青羚想開口，方傾制止了他。

“我不是說，你老公……！”

真是個棒槌！

他咬着牙想說出口，又不想破壞他們夫妻關系，方盼盼明白爺爺的擔心，說：“我一會兒把小寶領回來。”

“還是我大孫兒。”青羚閉了閉眼睛，對方傾道，“你斬草不除根，以後等着吧，有的是麻煩！”

“我還能把他殺了？”方傾道，“浩海一定是想着從小就給他懷柔政策，也許能化解他對我們的仇恨。”

“……他父母舅爺奶奶全都因我們而死，他丢掉的是王位！那是多麼潑天的仇恨，還能化解？”

“浩海待人處事，一貫是相信真心換真心。”

“他傻你也傻？！”青羚見方傾沉默不語，也不能再多說了，重重地歎了口氣，也不在這兒待了，尹瀚洋他們一家三口離開後不久，他就回醫院去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從總統府回到家中住，方傾洗完了澡去看了看孩子，方盼盼把方缇從對面領回來，此刻摟着他睡了。

他蹑手蹑腳地從卧室出來，看到于皓南正低聲跟父親說了什麼，于浩海點了點頭，皓南便往外走。

“站住，”方傾道，“你去哪兒？天都黑了。”

“他要出去玩。”于浩海轉過身道。

“這麼晚了去哪兒玩？駐地你人生地不熟的，不準出去！”

于皓南竟一步步倒退着走，一轉身，快速跑出門去。

“你個臭小子，站住！”

于浩海笑着攔住他：“都16歲了你還管？”

“不能夜不歸宿！”

“我12歲就夜不歸宿了，幾天幾夜不回家，我爸都不找我……”

“不行！”方傾往一邊推于浩海，聽到于皓南開院門的聲音，早跑出去不知道多遠了。

“他在駐地，一旦被盯上被抓住怎麼辦？！”方傾生氣地往于浩海腦袋上錘了一拳。

“那是别人遭殃，”于浩海笑道，“這幾天我跟他白天黑夜在一起，已經試出來了。”

“……他不用去火箭班嗎？”方傾猶豫地問。

“他去火箭班，可能得給裡面的學生上課。”

方傾驚訝地睜圓了眼睛，覺得于浩海不是個愛吹牛的人，應該不會為兒子吹噓。

“真的，”于浩海摟着他的肩膀往卧室裡面走，“你記得皓南島上那片常青樹林嗎？”

“嗯，四季青。”

“是，不過現在已經沒多少樹葉了，”于浩海笑道，“都被他削斷了。”

“落葉飛花”是一種世所罕見的獨門絕技刀法，持刀人站在樹下，任憑樹上落葉缤紛，飛刀收放和回收自如，一定要斬斷每一片落葉。

如若練成，多麼高超的槍法都在刀法之下，任何人都進不了于皓南的身。

于浩海見他成功以後，微笑地走到滿地樹葉之中，忍不住殺一殺于皓南的威風。

“這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練成了，你要記得，人外有人。”

于浩海終于明白年少的時候，于凱峰為什麼總對他說這句話。

“隻是練成了嗎？”于皓南微笑問道。

“不就落葉飛花嗎？”于浩海說，“不過如此。”

“嗯。”于皓南點了點頭，并不争辯。

可方缇卻跑過來到處撿樹葉，對爸爸說：“哇，一半一半哎！”

“什麼一半？”

“上下兩半，都對齊了。”方缇舉起樹葉。

于浩海這才從他的小手中拿到葉子，發現皓南不但用刀劃開了每片掉落的樹葉，甚至強迫症地還把它們都平均分成大小一緻的“上下兩半”。

“……真的很變态，我們的兒子，”于浩海忍不住說，“這是多好的眼神兒，多麼炫技的刀法，連我都自愧不如。”

方傾道：“去你的，他就是看過我的開顱手術視頻而已，那是一毫米的差錯都不能有。”

不過于浩海對皓南的認證，讓方傾稍稍放了心。

于浩海把他帶到卧室，去翻他的公文包，方傾坐在床尾，抱着手臂等他展示。

“铛铛铛铛！”于浩海展開一個文件夾似的藍色絨布本子，赫然出現的，是中央大學的博士證書。

“恭喜你，于博士。”方傾知道這兩天于浩海都去學校了，為的就是拿這個，他看着上面環保專業的字樣，不禁笑了笑。

“還有一個，铛铛铛铛！”于浩海竟然又拿出了一本，卻是紅色的，“我可是積極響應國家号召，雙料博士。”

“啊？”方傾震驚了，“你又學了一門？”

“是啊，牢裡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

“你真的是現役A軍當中學曆最高的人了。”

方傾充滿期待地看着于浩海，也就是這樣的Alpha，才是他最仰慕、最愛的人。

見他徐徐展開學/曆/證/書，方傾在心裡一個勁兒地叫着。

工商管理！

經濟學！

可是，于浩海攤開一看，卻是“航空航天”。

“你學了這個專業？”方傾接過證書，于浩海是空軍出身，難道還嫌飛機飛得不夠高嗎？

“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是經濟學，你很失落吧？”

“不是，我是沒想到，為什麼選這個專業？”

“你記得皓南十歲的時候，我送了他一個星際望遠鏡嗎？”

“記得，艾蘭把我們總統府邸的頂層天台都給拆掉了，就為了放那個大家夥。”方傾歎了口氣，有了望遠鏡以後，于皓南放假的時候天天晚上站在那看，更不愛說話了。

“有一次皓南來監獄看我，說他發現一顆星星移動了。”

“……往哪兒移動？”

“靠近我們水星。”于浩海說。

“真的假的？”方傾覺得像是在聽天方夜譚的事。

“我也是你這個反應，左右無事，也對宇宙産生了興趣，我不允許我兒子問我什麼，我說不出個四五六，”于浩海用手給方傾比劃，“現在已知我們水星和地球，都是太陽系中再普通不過的星球，因為和太陽、月球的位置，天時地利人和，才有了我們人類，隻是，這樣的星球，會不會有第三個？”

“可能會有，茫茫宇宙那麼大，水星很普通。”方傾道。

“是啊，于是我一年、兩年、三年……終于拿下了這個博士學位，”于浩海道，“我想驗證兒子說的話。”

方傾伏在他的肩窩裡，睜大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結果，兒子說得沒錯，”于浩海道，“那顆星星，真的在向我們移動。”

方傾忽然覺得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腦中嗡的一聲，從于浩海懷裡坐了起來。

作為一國總統，主宰水星的人，他不得不為這樣的“警情”而震動。

“兒子為什麼不告訴我？”方傾問道。

“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你會害怕。”于浩海一下下撫摸着他的後背，“你也不要過度擔心，也許是我們監測錯了，也許什麼都沒有，都不會發生，就算發生變故，也有我們父子倆撐着。”

“嗯！”方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