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道館不是什麼人都接收的,有入館條件。”丁一翼道。
于皓南指了指牆上貼的入館須知:“無償招收□□三段以上選手,這不是白紙黑字寫的嗎?我是五段。”
“我們名額已經滿了,不再招人了,你要來就明年再來。”
“你是館長?”
“我是代館長,淩風教練不在的時候,我說了算。”
倆人對視片刻,于皓南冷笑道:“丁一翼,你害怕了?”
丁一翼見他面色鐵青,眉目不善,根本是來找茬兒的。這小子好像腦子不轉彎,冥頑不靈,明明是世家之子,名門顯貴,可卻像是村裡跑來的山炮,渾身上下有種不識時務的憨直,事已至此,他竟然還來鬧。
“我是真的怕,回頭又把我扭送警局,再像王宇行那樣被人打個半死可就不好了。”
“你還好意思提王宇行,”于皓南義憤填膺,“如果施義他們不是受你指使,又怎麼會攀誣王宇行?”
“這你可是胡說,你突然帶着警察沖進來,我和施義他們連句話都沒說,何來我的指使?”
“丁一翼,你不用裝糊塗,你權勢滔天,根本不用你說話,施義他們也萬萬不敢把矛頭指向你,說你是主謀。隻是,我相信我的判斷,那天晚上握住我的刀的人,就是你!”
“弟弟,你初來乍到哪知道駐地的深淺,比我力氣大的人有的是,”丁一翼挑起眉梢,“比如,變異人。”
說完,周圍一圈兒人都哈哈大笑。
于皓南眉目一斂,将外套脫了,扔到一邊兒,擺出跆拳道起勢,沉下肩膀,兩臂屈肘,雙手半握拳頭:“别廢話了,生死決!”
“……”丁一翼一愣,笑容逐漸收了起來,“你氣性也忒大了吧?盼盼肯出面為我作證,把我救了出去,我這輩子就不會跟他弟弟生死決。”
于皓南已經打将上去,丁一翼隻得往人背後躲,找幾個墊背的,這動起手來,就不分彼此了,隻要有人還手,于皓南便先和對方打鬥,跆拳道講究一招一式之間制服人于身下,于皓南展拳踢腿,幾招半式,便現出□□五段的真功夫,丁一翼凝住心神,看了幾招,暗暗猜測,自己甚至都不是他的對手。
直到于皓南放倒了七八個人,丁一翼再無遮擋,才積極跟于浩海對招,跆拳道是一門為了防守反擊而赤腳空拳,對着移動的目标快速擊打、恰當地使出正确招數的武功,隻見于皓南重心落在兩腳之間,膝部略彎,長腿踢出,利落幹脆,眼睛平視丁一翼,下颚緊收,無論是橫踢、高擡腿擊打、側踢等等,都又快又狠,出招淩厲,令丁一翼應接不暇。
比之兩人之前純粹的蔡李佛對詠春,隻是拳法招式的比較,丁一翼拳風剛猛有勁,力量源源不斷,取之不竭,時間一久,于皓南便不是對手,可跆拳道是兼并速度考量的技術,丁一翼閃身躲避與回防擊打的基本功,并不如于皓南紮實,□□段位之間雖不分伯仲,但丁一翼隻要側過頭稍一遲疑,便被于皓南高擡腿橫踢過去,太陽穴處狠狠地挨了一下。
“好!”任爽忍不住在一旁高聲喝道。
淩風卻一臉忐忑,這大老闆被打,就這麼看着,合适嗎?
“于皓南,揍我一頓你心裡就舒服了?”丁一翼一邊回防一邊問道。
“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你帶着我哥到處放火搶錢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你倒是先發制人了。”
“你承認你是遊俠兒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将來是一家人,”丁一翼将他的胳膊肘怼了回去,“我已經表現出對你最大的寬容了。”
至今能用刀傷他那麼深且還活着的人,也就于皓南一個了,全憑方盼盼的面子。
“不需要!”于皓南一個左旋騰空,忽然抓住丁一翼的右肩襯衣,隻聽布料嘩啦一聲響,旋踢腳法平穩落地,于皓南手中是半片布料,定定地望着丁一翼的肩膀。
就如張帆所說,那裡皮膚光滑平整,的确是毫無受過傷的痕迹。
破軍明明插進皮肉裡長達四厘米有餘,怎麼會一點兒痕迹都沒有?!
“你真埋汰,還撕我衣服,”丁一翼摸了摸赤/裸的肩頭,有些想笑,“你是不是想娶媳婦了,沒來由地輕薄我。”
衆人又是大笑不止,于皓南扔掉布料沖上去一個高擡腿,隻聽盼盼沖進門中:“于皓南!”
丁一翼還就不躲了,湊過去讓腦門挨了這一腳,然後虛弱地倒在了地上。
“翼崽!”方盼盼見狀立刻瞥向一旁的楚然,楚然臉色慘白,快步走了過去,蹲在地上,撫着丁一翼的頭。
“你給我回家去!”方盼盼又氣又怒,指着門對于皓南吼道。
“我要在這兒上學,”于皓南說,“他們在檢驗我的功夫!”
“你是吃了虧就沒完了是吧?我讓你回去!”
方盼盼怎麼會不了解于皓南,從來是不服輸的性格,從來認死理,堅持認為自己認為對的東西,誰說都不好使,幾十頭牛都拽不動他。
劉赢教會了他下象棋,他就努力專研,直到劉赢再也赢不過他;孫信厚教會了他詠春,他就能練到孫信厚用同樣的拳法再也打不過他為止,父親于浩海擅長用刀,他就能把刀法練到爐火純青,連爸爸都歎為觀止,爺爺都不敢用的帶回旋的冷兵器破軍,都給了于皓南做随身武器。
于皓南是很軸很堅持的人,恐怕丁一翼在爺爺生日宴上赢過了他之後,這筆仇就記下了。
“我要在這兒學武,管不着我!”于皓南揚着下巴道。
這時淩風舉起手來,弱弱地說:“那個……老夫觀戰有一會兒了,自認沒有什麼能教你的了。”
“那就我教你。”于皓南道,“總之,我就要在這裡,你不收也得收。”
“你瘋了?”即便于皓南犯渾起來,家中無任何人是對手,方盼盼也努力拿出哥哥的威嚴,“我讓你走,馬上離開這裡!”
“我不走,以後這裡有我就沒他。”于皓南低頭冷冷地瞪着丁一翼。
“我現在讓你回家,”方盼盼指着門,“不然,家裡就沒我了。”
于皓南頓時一愣,身子不由得發冷,錯愕地看着方盼盼。
“我不要你這個破弟弟了。”
“……”
方盼盼的話對于皓南的殺傷力是緻命的,兄弟二人這樣對峙片刻,于皓南陡然轉身,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實在抱歉,”方盼盼從地上撿起于皓南的衣服,“你沒事吧翼崽?”
丁一翼胳膊搭在頭上,閉着眼睛,虛弱地搖了搖頭。
方盼盼轉身,連忙追着于皓南出去了。
“行了,别裝了。”楚然出聲道。
丁一翼的胳膊往下挪,擋住了嘴,笑出了聲來。
“你為什麼這麼壞?”楚然皺着眉輕聲問。
丁一翼坐了起來,甩了甩頭:“這弟弟管得太寬了,兄弟倆必須決裂,不然盼盼總也長不大。”
“長大了有什麼好處,離開家人的庇護,然後被你騙?”
丁一翼笑了笑:“不過以後不用麻煩你了,楚然。”
他再也不用因為害怕于皓南把盼盼轉學或是帶走,而假裝追求楚然了。
“……好。”楚然心中一片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