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心慈走了以後,青羚才問丁一翼:“到底喜歡我們盼盼什麼?如果是漂亮可愛之類的就算了,太泛泛而談了。”
丁一翼的目光落在青羚手上的那枚戒指上。
“我三歲就會看原石了,無論是黃金,珍珠,翡翠,鑽石……我一眼望過去,就知道哪個是好的,哪些是凡品,”丁一翼道,“對我來說,盼盼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他的‘純淨’,其實我很感謝你們,是你們的保護,給了他這樣優秀的品質。”
“是我們保護太過了,”青羚無端地想起了盼盼的真實身世,幽幽地歎了口氣,“隻怕将來長大了,離開了我們,就不能永遠純淨下去。”
“交給我,”丁一翼道,“我值得信賴。”
尹桐和青羚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臭小子,你才多大,見過多少Omega。也許,将來你遇到更純淨的鑽石呢?”
“那我也不會始亂終棄,我爸說了,”丁一翼無比正經地道,“虧妻者百财不入,花心影響财運。”
青羚和尹桐互看一眼,又笑了起來。這一天對他們來說,是改變很多事情的一天,在最終家人投票的環節,兩位Omega夫人忽然倒戈,全部站到了丁一翼那邊,令家中姓于的Alpha們,都大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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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盼盼放下了電話,心虛地對楚然笑了笑。
楚然最近經常看到他這樣的表情,盡管盼盼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擅僞裝,心虛都寫在臉上。
下午的團體舞快開始了,這是所有考試項目中,方盼盼最緊張的一環,不是總喝水,就是一次又一次總去衛生間,楚然隻好抓住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别緊張,閉着眼睛默念舞步,咱們都已經練成肌肉記憶了,肯定不會出錯的。”
“嗯嗯。”方盼盼坐在楚然的邊上,手握着楚然偏涼的手指,耳朵上帶着耳機,聽着伴奏曲。
楚然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甚至從他長長的睫毛顫動的頻率,都能看出方盼盼默念的舞步到哪個環節。
倆人自少年宮相識,又一起加入了天藍天藝術團,進行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表演。有時是去水星總醫院進行彙演,挑大梁的楚然緊張時,方盼盼會告訴他,那個院長人特别和藹,不用害怕。
等到表演結束時,方盼盼笑着撲進方勻的懷裡撒嬌時,楚然才赫然發現,原來院長是他爺爺。
去軍大營為老将軍們表演兒童節目時,方盼盼也對吓得發抖的楚然說,那坐中間的老頭兒看着兇惡,其實是個老可愛,特别有趣兒,不用害怕。
等到表演結束,方盼盼撲進于凱峰懷裡撒嬌叫爺爺的時候,楚然驚訝極了,這個總司令也是他爺爺?
等到十三四歲,天藍天少兒藝術團為總統拜年會進行表演的時候,方盼盼撲進總統的懷裡,叫他爸爸……楚然原本小小的格局,被方盼盼打開了。
十五六歲,倆人出落得亭亭玉立,逛街時被Alpha圍住調笑時,方盼盼直接打了個電話給“梁叔叔”,哭着說有人堵他和他的小夥伴,楚然因此見到了全街戒嚴,警車為他們開道的場面。
事後盼盼被他弟弟訓了,于皓南道:“有事打給110或是打給我,怎麼能直接找梁叔?他是01号警官,每天要處理多少事?怎麼能這麼勞師動衆,弄得大街都為你停擺?”
“我錯了,嗚……”方盼盼低頭手背揉着眼睛,哭了起來。
于皓南眼前一黑,隻好拽着他的袖子不停解釋。
“不是怪你,你肯定是最先想到梁叔是警察,才給他打過去的,我是說,我們不應該随便動用公權力,那是不對的,我們這樣的身份更要以身作則,盼盼,我不是訓你……”
那是楚然第一次見于皓南,隻覺得這弟弟操心的像盼盼的哥哥似的,可他這麼急着輕聲向盼盼道歉和解釋的樣子,又讓楚然好羨慕。
是的,盼盼的一切,都讓他心生羨慕,論誰能不羨慕?可是羨慕和嫉妒的區别,是羨慕沒有恨。明明面對所有“大人物”,方盼盼都不緊張,有時還調皮地給他坐在台下的親人飛吻。
可是在面對監考老師,害怕影響整體分數的時候,他卻緊張起來了。
對比自己,盼盼好像永遠更在乎别人的感受。
所以即便盼盼給了他很多很多,跟他的世界天差地别,楚然都沒有嫉恨過他,而是在心裡記得牢牢的,總想有一天,他要回報他,要做那個施與的人,讓盼盼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受到幸福。
可是一個Omega能平順地長大,真的太難了。
性格健康的父母,友愛的兄弟,沒有家暴,沒有性/侵,有足夠的錢完成教育,沒有窮到沒地方住、上不起學,逃不了家,趕不走的人渣,離不開的童年……
楚然經曆過的種種苦難,都是盼盼連見都沒見過的,而這并不是盼盼的錯,隻是屬于楚然無法更改的、糟爛的曾經。
那麼盼盼你不要的東西,我能不能苛求呢?
這是在遇到丁一翼時,他一次次無法抑制的貪念。他比盼盼懂事,懂資源人脈和錢,對這個世界來說,是通往任何地方的通行證。盼盼領悟不了丁一翼的好,但楚然能夠感知到,也自信能夠利用好。
他一眼就看中了丁一翼,這個捏一捏手指就能改變很多事情的男人。
可今天的事,終于還是向他證明了,貪念就是貪念,永遠不會屬于他。丁一翼不會像他的父親哥哥那樣利用他的美色,但也不代表他不會毀了他的前途,不會像殺了他爸爸那樣,殺了他。
多可笑啊,愛一個人,甚至有前途盡毀、送命的可能。
這世上能拯救他的,永遠隻是盼盼。
“三大大、四大大、五大大,優雅轉身。”
“六大大,七大大,完美謝幕!好啦!”
方盼盼睜開了眼睛:“我不緊張了……咦,你怎麼哭了?”
他皺着眉,伸手拭去楚然臉上的淚。
“我是高興,”楚然笑道,“我們快考完了,終于……解脫了。”
“傻孩子,我們還有高考等在前面呐,走吧,快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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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整整一天的藝考終于結束了,穿着舞蹈服臉上還帶着妝的考生們紛紛湧出了考場,丁一翼高高地舉着一捧黃白相間的小菊花,朝着大門的方向拼命揮舞。
“老婆!我在這兒了!”
方盼盼腳步一頓,幾乎不敢往前走了,早上因為楚然沒來又出現了而心驚肉跳,這會兒聽清了丁一翼這麼叫他,簡直吓得不敢走了。
“盼盼,我哥來接我了,我先走了。”楚然對他說完,就揮揮手向另一邊跑去。
“哎,然然!”
人潮如織,很快的,楚然轉眼消失不見。
“哇,還化妝啦,”丁一翼看着走過來的盼盼,眉間三顆閃閃亮亮的鑽石,臉蛋粉粉的,穿着一緊身金色舞蹈服,簡直像是暗夜裡的一道光,不禁喉節滾動,“嘴巴還擦口紅了?”
“去,一邊去!”方盼盼躲到青羚和尹桐的後面,不停地躲開丁一翼的追逐。
“行了行了,收了你的花,你就回家吧。”青羚張開手臂攔住丁一翼抱住了他的花,尹桐已經把方盼盼往車裡推了。
丁一翼實在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方盼盼的書包,差點兒把他從車裡提出來,吓得他大叫一聲。
“你還給我上手了!”青羚朝他後背擂了一拳,跟打到鋼闆上似的,骨節發痛,尹桐矮身鑽進去把盼盼推到裡面,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上了,差點夾了丁一翼的手。
方盼盼瞪圓了眼睛,在車裡面震驚地看着丁一翼試圖從車窗往裡伸的手。
“走了!”青羚一腳油門,把車開了起來。
“……吓我一身汗,”尹桐撫了撫盼盼的頭,“他好兇啊。”
“可不是麼,你看看,裝了一天,這見着了人就原型畢露了,”青羚感慨地搖了搖頭,“盼盼,你沒事吧?”
“沒事。”
“他之前是不是找過你,還幹什麼了嗎?!”
“沒有。”方盼盼坐了起來,懷裡還是青羚從前面扔過來的小菊花。
“跟咱們一起站了一天。”尹桐有些不忍地說。
“換來了‘去,去,一邊去’,哈哈哈哈,”青羚笑道,“盼盼,幹得好!”
方盼盼将臉埋進了花裡,輕輕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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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的時候叫我翼崽,出來了又讓我走,”丁一翼開着車,放着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越想越哭笑不得,“老婆!你好狠的心!”
就這麼開着車,透過前車鏡,忽然看到後面有一輛面包車。
“孟上校,咱們不該找他哥,那個美貌的雙性人嗎?”
“是啊,為什麼找他弟弟,難道要開門見山地說嗎?”
“你好,我們是厄斯星球人,想要借一下你哥的身體,我們回去……研究研究,能生幾個孩子。”
車裡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
孟令華皺了皺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我們連任務目标的家人是什麼水平都不知道,就貿然進攻,可能我們總基地200多個人都不夠他們一梭子打死的,那可就前功盡棄。我勸你們還是别太自大了。”
這裡七個厄斯武士都不做聲了,孟令華軍銜比他們高,一言九鼎,被稱為是他們的“大腦”,即便他們内心都不服這斯斯文文的醫生。
“哎,他怎麼把車往盤山道上開啊,不是回家嗎?我還想看看那大美人呢!”
“越走越偏僻了。”
“他發現了,”孟令華道,“我們這麼多人在車裡,他自己就敢把我們往山路上引,勇氣不小。”
“準備迎敵。”
到了一處荒地,丁一翼終于把車停下,一甩手将外套脫下,扔進了車裡,大搖大擺走了過來,拍了拍車窗。
力氣之大,令整個面包車都為之晃動。
“這人诨号丁大力,丁翅膀,素有力王之稱,你們小心。”
“呵,翅膀?我叫大鵬,”坐副駕的人解開了安全帶,“我去卸了他的翅膀。”
他一腳跺在了地上,一身地動山搖的橫肉,走出了車門。
丁一翼上下打量着他的身型,眼中跳着興奮。這被老婆惹得正沒處找地兒撒火呢,這沙包就來了。
二□□拳到肉,砰砰幾聲響,地動山搖,打得是又兇又狠,厄斯星球七人在車裡開車燈,眼睜睜地看着。
大鵬失去了他的鵬,正撫着一邊胳膊大聲慘叫。
腕骨左右側韌帶撕裂,小臂骨折,大臂彎曲,抽搐。
孟令華在心裡判斷大鵬的傷情。
“我去!”又一個武士下去了,決心用正統功夫會一會這個水星力王。
“啊!!!”
頸關節錯位傷,頭骨破裂,至少要卧病一個月了。
“我去!”第三個人推開了車門。
丁一翼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壯肌肉,青筋繃起,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可以一起來!”
敢來堵我?算你們膽大!
不到一個小時,厄斯星球和水星大戰,首次出師不利,大敗于力王之下。
這人怎麼越戰越勇?孟令華坐在車裡,陰影之中望向丁一翼,十分驚訝。
是用了什麼藥嗎?
這就是傳說的,總統給Alpha喂的那種藥?
大力神丸?
“該你了!”丁一翼打紅了眼,等了不到幾秒就不耐煩。
孟令華想了又想,忽然轉動方向盤,一腳油門,往山下俯沖!
“還想跑?!”丁一翼順手從地上撈起一塊大石頭,砰的一聲砸向車的後窗!
然而石頭就像被給了加速度一般,從後車窗直直地打到了前車窗上,連通了前後車窗也力有不逮,向前沖去!
“勞倫斯!!!”
孟令華撥通了遠程求救電話,“你不是說水星沒有變異人了嗎?!”
“當然了,前些年不讓你們來,就是因為有變異人啊,我們根本打不過……”
“可現在,追在我後面的那個,是什麼?!”
“什麼什麼?”
“丁一翼!”
孟令華把車開得快飛了起來,急速逃命:“丁一翼怎麼那麼能打?我靠我要翻海裡了!”
“……你好好地招惹他幹什麼啊,我跟你說過,他是力王!”
“孟令華,棄車逃跑!”
丁一翼在山林中追了大半夜,還是被那個人跑了。
他幾巴掌把面包車頭給拍得扁扁的,有些納悶,地上打倒的一群人,都沒有味道,都沒有信息素。
“一面包車的Bate,組團來打我?”
丁一翼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