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不認輸呢?”
于皓南站了起來,極為冷酷地道:“那我就舉報你們。”
“……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幹出來的事,難道你還敢告總統?”于浩海道,“我可不敢惹方咪咪,你知道的,我還怯他。”
“你就是怕離婚!”
“對,不止離婚,他還會去父留子,你說多恐怖,”于浩海忍不住說起了方傾的壞話,“你小時候那麼可愛的黑煤球,他看都不給我看一眼,小葡萄那時候還好跟我複婚了,不然我連可愛葡萄都不一定能見着!兒子,你不要小看一個傷心的Omega,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于皓南轉身就走,于浩海一掌拍到他的肩膀上,似笑非笑道:“你都攤牌了還趕走?”
“你要殺人滅口?”
“對!”父子倆立刻動起手來,桌椅闆凳噼裡啪啦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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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令華日夜兼程,從元麒島回來,一進位于駐地江景邊的别墅總指揮室,門内外都是披堅執銳的厄斯武士,見到他低頭敬禮:“孟上校,我們将軍等您多時了。”
孟令華推開了門,那位背對着他坐在操控台前的人,正低着頭透過高精密顯微鏡,聚精會神地看着被他一片一片捏碎的細菌培養基玻璃片。
“封将軍。”孟令華挺胸立正,向其行了一個标準的厄斯軍禮。
封騰沖轉過了身,微笑道:“來了。”
孟令華看了一眼邊上站着的勞倫斯,說道:“不知您今日駕到,有失遠迎。我等聽聞外星人來到水星,特去元麒島救駕,看來是估錯了将軍的神通。”
“我可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封騰沖慢悠悠地說道,“但我有些認床,也有點兒水土不服,先休息了一段時間才來找你們,倒不是你的過錯。不過……”
他嗤笑了一聲:“你們都是化身隕石來的,我怎麼會坐飛船過來,那也太蠢了。”
“是。”孟令華低聲道。
勞倫斯在一邊提醒:“兩個月前,西延島有人馬座流星雨,将軍是因此而來的,還帶了上萬厄斯人,都停駐在西延島上。”
孟令華暗暗驚奇,西延島,是個尚未開荒、杳無人煙的荒島,封騰沖選了這個地方以“流星雨”形式帶來這麼多人,還當真心思缜密,密而不疏。
“住了一個多月,也大概了解了情況,”封騰沖擡眸,看着孟令華,“小孟,你的動作太慢了。”
“我已經接近了水星權力中心……”
“隻接近嗎?”封騰沖的軍銜高了孟令華六個等級,望着他頗有一種高高在上、向下俯瞰的輕蔑。
“目前水星面臨A軍主帥大選,對我們來說,是個極好的機會。那于氏将門在水星傳了四代人下來,各個将領,骁勇善戰。為今之計,是要阻止于浩海上位,才能近一步瓦解方傾的政權,水星大亂,我們才能來做救世主。你現在做到了嗎?”
“我正在努力,等我高考成功,進了軍校……”
“我要吃米,還要先種地?”封騰沖笑着擺了擺手,“既然都是落榜生了,那我也就不占用你的時間複習了,去吧。”
孟令華咬着唇,卻不走,望向勞倫斯。
勞倫斯對封騰沖道:“将軍,由于那個大力士丁一翼橫插了一杠,咱們暫時劫不走總統長子方盼盼,他家中老二又暫無消息,隻那個小老三,據說養在了醫院裡,您看孟令華能不能将功補過,去把他給……”
“你們要劫持方盼盼,還要抓一個小孩?”孟令華震驚道。
封騰沖撩起眼皮:“我們的行動目标,是于浩海無法參加競選。”
“可也不能這麼做啊,咱們可都是軍人!”
“哪一國的軍人啊?”封騰沖問道,“軍人的使命就是服從!”
勞倫斯給孟令華遞了一個眼神。
“你立刻去把那個老三給綁來,不要耽誤時間,明天上午就要競選了。”
“是。”
孟令華前腳一走,封騰沖便對下屬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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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令華回到了醫院裡,第一時間就去孤兒院裡找方缇,以前每次院長夫人過來帶着他,都是把他隐藏在衆多年齡相仿的孩子們當中。這些孤兒們都姓方,有時叫着叫着,誰都不覺得方缇跟其他孩子有什麼兩樣。
除了他布偶貓咪一樣,深藍套着淺藍兩圈顔色的大眼睛。
可今天去到孤兒院裡一頓好找,卻愣是沒有見到孩子。他知道身後有封騰沖的人在跟着他,也明白勞倫斯的意思,這個節骨眼,孩子在他手裡被綁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幾次找尋不到,便躲進隻有醫生本人才能進去的診療室中,給方缇打了電話。
信号若隐若現,可方缇還是接聽了:“喂,孟哥哥嗎?還是王宇行?”
孟令華一愣:“是我啊葡萄,你沒記住我的号碼嗎?”
“噢,”方缇被王宇行一個變臉已經弄懵了,連孟令華的電話都不敢信。
“你現在在哪兒?”孟令華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方缇往窗外望,這裡好像一直沒有陽光。
孟令華心裡大驚,難道别人已經搶先一步?
“你身邊有誰?!就你自己嗎?你安全嗎?!”
方缇被他一連串心急火燎的問題弄得有些驚訝:“我和叔叔們在一起啊,我幼兒園的小老師們。”
孟令華閉了閉眼睛,平複着呼吸:“那是你爺爺把你藏起來了,可能想讓我來找,跟你做遊戲。”
“真的嗎?”
“是啊,你告訴我,你身邊有什麼,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唔,我的身邊有……白色的床,很多很多的玻璃小床,”方缇道,“外面是走廊,沒有燈光……”
孟令華根據他的描述去到了醫院的育嬰師裡,可裡面孩子很多,有的在笑,有的在啼哭,還有家長們和醫護人員們的聲音,并不是方缇那裡幾乎空蕩蕩的回音。
可方缇描述的地方,卻是一個育嬰室的樣子,難道他在别家醫院?
方缇躺在被窩裡,悶聲講着電話,時間快到了中午,孟令華走了很久很遠,都找不到他的方向。
“醫院太大了,”孟令華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葡萄,你到底在哪裡?”
“有了!”方缇道,“我要跟生活小老師要紅提子吃,他沒有就去給我找了,你看看醫院餐廳裡的紅提子,有沒有我的份兒,跟着紅提也許就找到我啦!”
孟令華驚歎道:“是個好主意!”
果然,方缇在床上打滾要吃紅提,不吃就肚肚疼、屁股疼,手疼腳疼一頓鬧,負責他餐飲的小老師真就吩咐樓上食堂找一下,要紅色的提子,是紅葡萄。
孟令華尾随在一個移動着的小餐車後面,終于甩開了封騰沖的人,随着生活老師一起,秘密走進了密道。
他沒有選擇傷害那個老師,隻是緊緊地把身子貼到了黑漆漆的走廊裡,靜靜聽着裡面的動靜。
“小葡萄,吃了葡萄以後可就不準鬧了。”
“看情況。”方缇嘴裡叼着一顆葡萄,在床上打着滾,翻着連環畫。
等老師一走,他就光着腳丫跳下了床,踮着腳往窗外看。
哒哒哒,哒哒哒。門鎖轉了三圈兒,孟令華推開了門。
“孟哥……”
“噓。”孟令華把手指按在了嘴唇上,讓他别出聲。
可就這個動作,讓方缇連連後退。
“走,跟我到樓上玩去。”孟令華走進去逐漸靠近他。
方缇躲了幾步沒躲開,伸腳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你蹲下!”
孟令華立刻蹲了下來,跟方缇對視:“你不認識我了?”
方缇伸着小肉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又扯了扯他的頭發,接着像要撕他的面皮似的,撓了撓他的臉。
“孟哥哥。”他确認完畢,雙手張開,跟他抱了抱。
“咱們出去吧,我帶你到上面玩兒。”
方缇搖了搖頭:“姥姥把我放這裡肯定是有安排的,我不能亂走。”
“我就是帶你去見你姥姥的,”孟令華額頭有汗珠,卻擠出了個笑,“他要看看我聰不聰明,能不能找到你,好在我有小葡萄指揮,跟着葡萄才找到了你。”
“嘿嘿,”方缇笑了,歪着頭,充滿童真,“是真的嗎?”
“是啊,你姥姥想給我長工資,故意測試我的,”孟令華道,“還希望你幫我美言幾句。”
“好吧,”方缇大方地說,“你給我買過那麼多棒棒糖,我也要幫你。”
孩子溫順地被他抱了起來,還将一個小枕頭塞進被窩裡,故意逗小老師們。
倆人通過黑洞洞的密道一路坐直梯上去,方缇就像坐摩天輪一樣好奇,一會兒敲一敲牆,一會兒蹲下敲一敲地,一連串的“哇啊”。
孟令華看得出來,方缇每次被抱進來,竟然都是在睡夢中。
到了出口,孟令華左顧右盼,沒有可疑的人,才把方缇從密道拎了出來,握着他的小手準備往自己的車裡跑,可一轉彎,一柄銀色的槍指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是哪邊的人?”王宇行的頭發擋着眼睛,陰恻恻地問。
他就守在密道出口,不知道在等誰,似乎等候多時。
孟令華一時有些弄不清楚,勞倫斯已經給王宇行見過封騰沖的照片,說是他的兒子。
“你是哪邊的人?!”孟令華反問道。
“現在是我問你!”王宇行的槍口狠狠地戳着他的肩膀。
“王宇行,王宇行,你放下槍!”方缇在邊上一下下踢着王宇行,王宇行右手舉槍,左手用力按住了他的頭,又去捂他的嘴。
孟令華擔憂地看向後方,隻怕不一會兒跟着他的人也找來了,到時都脫不了身。
“王宇行,你應該沒有那麼愚蠢,”孟令華道,“我們……我們是一條道上的人。”
王宇行狐疑地看着他。
“勞倫斯。”孟令華隻好吐出了這個名字。
王宇行眼睛一亮,正恍惚間,後面七八個身穿黑衣、身材壯碩的人往這邊急匆匆地走來,孟令華和王宇行同時蹲下去抱方缇!
“你放開!”
“你松手!”
“……我的腿!”方缇被倆Alpha一人抱了一半站了起來,簡直要被撕成兩半,孟令華急忙去推王宇行的肩膀,王宇行手中銀槍嗤的一聲。
放出一枚銀色方針紮進孟令華的肩膀!
緊接着孟令華手臂酸麻,王宇行把方缇抱緊在懷裡,卻狐疑地看向了他。
怎麼不倒?我射的可是方槍!
後面的人已經走近,王宇行轉身扔出兩顆傾彈來,急匆匆地抱着方缇去到了停車場,坐進了他的Aha軍車中,把小葡萄往後車座一扔。
他踩着油門往後望,隻見孟令華以極其慢的速度躺下,并且嘴裡喊着什麼。
“快躺下,躺下!”孟令華對厄斯武士們喊道,“敵人投擲了迷昏彈,我們必須躺下,不然暴露身份!”
那些人終于緩慢地躺倒了一地。
王宇行車速很慢地往外開走,隻覺得他們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王八蛋!王八行!!!你看看我!”方缇忽然在後面大喊,“我挂在這裡了,我還沒進去啊!”
王宇行愕然地往後車一望,方缇被車窗玻璃夾在了腰的中間,肉乎乎的屁股和腿兒還在車窗外面撲騰,隻腦袋和胳膊,伸進了後車。
“你這大腚!”他摁下了後窗,無語地停車推門出去,将方缇使勁塞進了車中,順手甩了他屁股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