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容大人遲早要被他這個寶貝女兒坑死。”
“興許吧。”李晟軒徑自在竹意對面坐下,并令人過來收拾了茶桌,換了新的熱茶和點心。
一雙眼睛不放心地觀察她,擔心道:“阿意可有受傷?”
“你看我像是會受傷的人?”她理所當然問道。
李晟軒不講話。
不過這可不是關鍵,關鍵的是——
“哇,李晟軒,啊不。我最愛的夫君,沒看出來啊,你是齊月樓的老闆?”
竹意畢恭畢敬,雙手做作地給他斟了一杯茶,小聲問道。
對面那人受寵若驚,連忙接過她的茶,有模有樣地喝了一口,愉悅道:“很難猜到?”
他品着茶,心中卻還在回味竹意的那句“最愛的夫君”,越品越覺今日心情格外好。
“我的天,我親愛的夫君啊,你這麼有錢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齊月樓啊!專賺有錢人的錢!”
竹意激動地要跳起來了,什麼“很難猜到”,這李晟軒平時穿的那清苦模樣,她就是再聰明也不會将他跟酒樓老闆聯想起來啊!
更何況他不是讀書人文化高嗎,那文人風骨不都是不屑于搞這些商業的東西?
“彼時我們剛成親沒幾日我便要去扶沙,遂還未來得及告訴阿意這些小事。我尋思着日後慢慢告訴你也不遲。”
他慢悠悠解釋着,将桌上的點心又往竹意那方推了推。
小事?
這還是小事??
竹意一整個大無語。
她回想起第一次來齊月樓,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方掌櫃,難怪她覺的這方掌櫃怪不簡單的,沒想到這齊月樓背後東家竟然是李晟軒。
“那你這麼有錢你平時不能多花點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問出困擾已久的疑問。
“阿意有所不知,正所謂‘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我已能吃飽穿暖,何不将多餘的錢财用在更為需要的地方?此外,實乃最初在長安開這家酒樓是為了獲取江湖情報,賺取銀兩隻是順道。阿意若是喜歡,日後這些銀兩全都歸你。”①
雖然他前半段又開始文绉绉起來,可他後半段講的話卻頗得她心。
“此話當真?”
“千真萬确。”
竹意頭一次感受到天上掉一個巨大的餡餅是什麼感覺,現在她怎麼看李晟軒怎麼都覺得喜愛。
她真是一直以來都小看他太多,他身上的秘密是越挖越多!
想起來他們成婚那晚,他跪在地上言辭懇切地同她表白心意,彼時隻覺得他無用又是拖累,想利用一下都不知該從何開始利用。
可現在,她才逐漸明白,他為何那般有底氣堅定地同皇上主動求取這門姻緣。
若無十足準備,如何敢求佳人?
自蜀山一别,四年時間他能瞞過兩個皇兄做到如此地步,又是能跟紅雪閣抗衡的念意軒,又是撼動長安的齊月樓。
她想象不出他吃了多少苦,也估量不到他到底有多麼深厚的勇氣。
“阿意,這七日你想就在此處養傷還是回王府去?若是回王府去,恐每日需要藥浴往返有些折騰。”
“你呢?你回去嗎?”
“我自是依你,我是你的大夫,得随時留意你的情況。”他名正言順地說道。
竹意彎眼笑笑,想跟她待在一起還找這種借口。
“那我就住酒樓裡罷,這裡酒水多,适合我。”
“萬萬不可,你傷好之前不可飲酒!”
“哎呀你唠叨死了,這不可那不可的……”
兩人正拌嘴着,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三樓的敞露茶桌每一方都隔着一些距離,遂旁的吃茶喝酒的客人也聽不太見。
竹意聽李晟軒的唠叨聽得耳朵要起繭子了,她無奈地拿起桌上精緻的點心嘗嘗,眼神卻無意間瞟過對面走廊,兩個異常熟悉的身影走過。
齊月樓三層樓正中間是大堂一樓圓台,圓台下方是一片嬌池,連接圓台到四周的是銜接的小橋。
所以她是隔空看的對面走廊,距離有點遠,不是特别清楚也不是特别确定。
她點心方才咬了一半,另一半自她手中滑落至腿間,不是她不小心,而是對面出現的兩個身影實在是太令人震驚!
“阿意?”李晟軒淺喚了她一句,卻發現她盯着對面走廊目不轉睛。
竹意激靈抖了一下腦袋,發間的梨花钗跟着顫了一下,她轉過頭呆滞着問李晟軒:
“你看清了嗎?我怎麼好像看見文心跟二皇子李樽徽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