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道:“老伯,請您相信,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老人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搖頭拒絕,态度堅決。
無論怎麼說,老人都聽不進去,執意不肯讓他們進村。
這更應證了他們的猜測,村子一定有古怪。
他們身負仙法,修為高深,擡手間劍氣橫生可誅妖邪,但不能對無辜的凡人動手,更不能對手無寸鐵的老人動手。
面前老人揮舞着手裡的扁擔,像攆惡犬一樣攆他們,幾位衣着不凡的仙門弟子束手無策,隻能狼狽躲避。
祁震挨了一下,吃痛往邊上一躍,邊跳邊囔囔道:“你這老伯,好不講理,不讓進就不讓進,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老人将扁擔往地上重重一立,怒目圓睜,不耐煩了:“滾滾滾,黎安村不歡迎你們。再不滾,我可要叫人來轟了!”
這人頑固不化,他們不想鬧開與百姓起沖突,隻能就此作罷,打算天黑後再悄悄摸進去,也不會引人注目。
“你們看,那邊樹下坐了一個人!”
在村子外閑散地逛了幾圈後,大家紛紛朝墨辛遙遙指着的方向望去。
一行人走近,宋尋道:“老人家,天快黑了,看樣子要下雨,您怎麼還不回家?”
沒有回應,墨辛道:“會不會沒聽見,凡人年紀大了眼神耳力都不太好?”
宋尋又到她跟前喚了幾聲:“老人家?阿婆?”
兩鬓斑白的老人不為所動,隻一雙眼睛無神地盯着前方,誰叫她都恍若未聞。
正猜測這位阿婆許是聽不見看不着,卻見她突然拽住了付雲中的衣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聲音顫抖,飽含熱淚:“雲兒,雲兒是你嗎?你終于回來看娘了?”
聞言,四人各自交換了下眼神,來表達自己的驚訝。
宋尋詫異:“你和這位阿婆認識嗎?”
“不認識。”
付雲中也滿頭霧水,他和這位老人家素未謀面,她卻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雖然自己也一直在找尋母親的下落,可無論在相貌還是年齡上,他都清楚地知道,她不是。
正欲解釋,祁震拉住他,道:“看來這位阿婆是把你錯認成她兒子了,索性你就将錯就錯當一回乖兒,她還能帶咱們進村裡去。”
宋尋與墨辛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不失為一個辦法。
付雲中為難地抿緊了唇,但沒有否認。
“來,雲兒,跟娘回家,為娘給你做好吃的。”老人瘦骨嶙峋,布滿皺紋的臉上原本黯淡無光,卻在此刻洋溢着笑意,看着許久未歸的“兒子”,有了光彩。
一行人懵懵懂懂地跟着她進村,發現整個村子幾乎見不到年輕人,隻有垂髫小兒和鶴發老者,他們的眼裡同樣沒有光,流露出的盡是惶恐與不安,還有一種預見生死般的頹然。
才走到院門口,那位攔路驅趕的老伯又出現了,他捶胸頓足,“哎呀,你怎麼把他們給帶進來了,糊塗,你這是要害了人家啊。”
衆人愈發不解,摸不清狀況了。
說着他便要去拉拽付雲中等人,“都說了不讓你們進,趕緊離開這裡,永遠别再來!”
誰知滿臉慈愛的阿婆卻動了怒:“雲兒,他是我的兒子,雲兒,我的雲兒回來了,我要帶他回家,你看我的雲兒他都餓瘦了,我要給我的雲兒做好吃的去。誰都不許攔!”
——
“老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付雲中問道。
阿婆執意要帶他們進村,老伯隻得無奈地将人領進來。
衆人圍坐着,老伯看了眼正在廚房忙活的阿婆一眼,深深地歎了口氣,将事情娓娓道來:“她呀,姓許,也是個可憐人,有個兒子,小名雲兒。”
宋尋忽然就明白過來,原來竟是重名了。
“咱們黎安村原本是個靜谧安甯的村子,村民們雖過得清貧,卻也平安自足,許氏一家三口亦是過得溫馨美滿。直到那一年突生變故,原本晴朗的天空轉眼間烏雲集結,狂風大作,當天夜裡便下起大雨,電閃雷鳴。第二天一大早,許氏發現丈夫倒在自家院中,死狀凄慘。”
“不止許氏的丈夫,村裡很多人都被害了,我們報了官,官府的人到的那天晚上,豺狼妖出現殺了幾個官差,其餘人落荒而逃,他們知道是妖怪生事後就不再管了。我們求官不成,便去求神。”
“村外不遠處有一座山神廟,我們集結所有村民,添了香火祭品誠心祈禱,山神沒請到卻等來了一個年長的道士,他為我們趕走豺狼妖,為了報答我們給他在山神廟立了神像,接受村民的祈福供奉,願他日後能夠得道成仙護佑黎安村。”
老伯說到此處聲音明顯顫抖了一下,痛心疾首道:“誰知這才是黎安村災禍的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