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眼尖地瞧見地上有顆暗紅色的丹藥,拾起一看,果然是出自墨辛之手,當初她從冥淵裂谷出來,神魂不穩,墨辛便煉制了諸多滋補養魂的藥丸,下山時特意帶了不少,沒想到竟在此派上了用場。
付雲中見狀繼續搜尋,果真如料想那般每隔一段距離便有這麼一顆藥丸,并非無意間遺落,更像是刻意為之用來指路的。
宋尋福至心靈,欣喜道:“是墨辛,她早料到我們會去找他們,提前給我們留下的記号!”
“小辛辛真聰明。”她不由得誇贊,“這下,要找到他們就容易很多了。”
——
“嗷嗚~”
“嗷……”
一聲聲嚎叫破空而至,由遠及近,同群狼奔逃的聲音一齊灌入耳中,墨辛臉色驟變,警覺地直起身,整顆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
是雪狼!
雪狼被兇獸驚動,傾巢而出,朝他們這個方向來了。
祁師兄還昏迷着,火鸾先前也受了傷,單以她的修為對上狼群沒有勝算,慌亂之餘,墨辛幾乎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為今之計隻能寄希望于付師兄和阿尋,她緊緊攥着乾坤袋祈禱:“阿尋,你們一定要留意到我丢下的那些丹藥啊!”
她深知祁震的言行反常,恐有兇險,所以在追着他的一路上多了個心眼,沿途留下記号,以便行事。
可即便宋尋能發現她的小心思,找到這兒來也需要一定時間,她不能傻等着坐以待斃,地上的血迹還未幹涸,想必狼群很快便會嗅着血腥味尋來。
墨辛的身闆比宋尋還要小上一些,手勁也沒那麼大,半扶半拖着祁震,幾乎耗盡全部氣力才成功将他帶離,尋了一處雪坑窪地藏身,周圍有冰岩作擋,還算隐蔽。
她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熱,又怕他受寒,将自己為數不多的靈力渡給他。
做完這一切,她才稍稍将心穩住,窩着身子透過岩縫觀察外面的動靜,半刻也不敢分神。
狼群已經逼近,跑在最前面的那隻看上去體格也最為強壯,锲而不舍地追着一隻雪兔,二者的距離縮近又拉遠,雪兔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折途保命。
然而數個回合下來,雪兔僅是慢了一瞬,便倒在了狼爪之下,被生生咬斷了脖子。
幾隻狼圍擁上去分享勝利的果實,還有幾隻仰天長嚎一聲後,低頭去舔祁震留下的那攤血迹。
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幕看得墨辛大氣都不敢出,她想,他們絕對不能落得跟雪兔一樣的下場,成為群狼腹中之食。
可偏偏怕什麼便來什麼,原本安靜躺着的人不知何時有了醒轉的迹象,他低咳痛吟一聲,腳上微動蹭落了一截冰晶,墨辛連忙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更多聲音。
隻是他們已然引起了狼群的注意。
一隻隻雪狼警覺地靠近,再靠近,低吼聲昭示了它們的鬥勢。
危險包圍着他們。
祁震也意識到處境不妙,可他力不從心,艱難起身倚在冰岩上,如今連站立都無法做到,更别說施展靈力傳送她離開了。他臉色蒼白,悲涼地看着她,扯出一抹笑來,還未開口說話,便被少女緊緊擁住。
“祁師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不能,不能叫我走,燭幽秘境中你救過我,我也絕不會丢下你,你别說那樣的話好不好?”
有溫熱的液體砸落在頸,祁震心頭一暖,聽見她哽咽着聲音繼續說:“我給阿尋留了記号了,隻要撐到他們來,我們就能獲救了,我相信阿尋一定會來,你也相信我,别放棄,也别趕我走,就像你保護我那樣也讓我保護你一次好不好?”
幾乎在懇求。
墨辛平日裡看着呆呆弱弱的,其實很聰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膽識和勇氣不輸任何人。
面對她的剖白,堅定執拗地站在自己身邊,祁震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也再說不出讓她獨自離開的話來。
他将自己的劍放到她手心,柔聲說:“師兄相信,小圓臉可以的。”
忍着疼痛凝神靜氣,以期恢複一二成靈力,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他已經做好舍棄一切護她周全的準備。
哪怕拼了根骨性命不要。
劍在手,有如千鈞,墨辛是個丹修,主攻療愈之術,此前從未開過殺戒,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但理智告訴她一定要行。
一隻雪狼開道試探,猛撲過來,墨辛舉劍,下一瞬利刃貫穿入喉,伴随着狼的凄哀嚎叫,有幾滴熱血濺在她的臉頰上。
初開殺戒給她帶來的沖擊不小,墨辛登時僵住,目瞪口呆。
她把雪狼殺了。
她殺了它。
手中的太合劍幾乎握持不住。
地上躺着的雪狼掙紮幾次後,不再動彈。外面的群狼如得了訊息一般,齊齊四散朝他們寸寸逼近,呈圍攻之勢,警覺又兇狠。
心頭大駭間,墨辛轉頭望了正在閉目的祁震一眼,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予她更大的決心與勇氣,直面接下來的戰鬥。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或者說低估了群狼的戰力,狡猾和貪婪是它們的天性,往往越是這樣的危急時刻,它們越能展現出絕對的團結和行動力,不會一隻一隻前來送死。
雪狼越聚越多,她顯然招架不住。
千鈞一發之際,有劍光呼嘯而來,青霜劍先至,替她抵擋住前方的攻擊。
随之而來的是付雲中和宋尋,在墨辛驚喜希冀的眸光中,付雲中毫不遲疑快速結陣,“神行無極,遁迹隐蹤,匿!”
話剛落音,他們四人便一齊消失在傳送陣法的光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