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過和李崇裕吃了幾天飯,她上車已經輕車熟路,猶有幾分被資本主義糖衣炮彈腐蝕的迹象。
要不說由儉入奢易呢。
“那不是綜合處的小阮嗎?”人事處的吳卓笑道,“一直不知道她感情狀況,合着嫁入豪門了啊,難怪這麼神秘。”
一旁肖梁哪壺不開提哪壺:“老秦前段時間不是追人家呢,跑辦公室比誰都勤快,怎麼着,人家正宮出馬,碰一鼻子灰吧?”
秦西華正郁悶得緊,聽到這話,更是臉色鐵青:“哪來的話,我哪裡追她了?前段時間業務多而已,别瞎說。”
“是是是,業務多……”一片笑聲。
“真是業務多!”秦西華急了,但還不能紅臉,尤是半笑不笑的面皮,分辯道,“再說了,那可是去年全市青年企業家代表,我哪能跟人比啊。”
“那……”吳卓笑了,“可輸得不是一星半點啊。”
“去,今天非得把你喝趴下!”
剛剛奚落秦西華的肖梁打斷他們的笑鬧:“老秦,你說那是去年青年企業家代表?那是不是星途的李崇裕?”
“好像是吧。”
秦西華假裝毫不關心,實則這幾天沒少打聽,才知道那尊大佛尊姓大名,“怎麼了?”
“咦,這倒是奇怪了。”肖梁撫了撫下巴,“我記得,李崇裕不是京豐李董的兒子麼?之前可聽說,他準兒媳都到京豐地産坐鎮了啊,小阮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可别造謠啊。”吳卓忙搡一把肖梁肩頭,“這話說不得,對女同志影響不好。”
肖梁捂嘴:“得,我閉嘴了,咱們還是想想今兒去哪喝吧。”
要說這消息也不算空穴來風,肖梁之前在招商口幹過,行業内消息不說靈通,但總歸是比他們這些文化口的懂得多。
秦西華開始回溯阮繪露相親的始末,一直藏着掖着不願意多說,誰相親這麼偷偷摸摸見不得人?難道真是心裡有鬼?
看那天的架勢,李崇裕不來,阮繪露是真沒有公開的打算,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誰交了男朋友不嚷嚷得人盡皆知的?除非——
這個男朋友說不得。
餐廳内,阮繪露打了好幾個噴嚏。
“感冒?”李崇裕攪着花膠雞湯,擡眸看她一眼。
阮繪露扯了兩張紙巾擦着鼻尖,搖搖頭:“不像,倒是像有人說我壞話。”
“那可能是池畫吧。”跟韓辛未出差确實有夠悲催的,把當時介紹池畫入職的她翻出來罵一頓也合情合理。
紙巾被揉皺扔到一旁,阮繪露吸了吸鼻子:“這都好幾天了,韓辛未打算住在江城嗎?”
“嗯,他之前談一個項目,确實在江城住了一個月才拿下。”
“……”
阮繪露才意識到,這倆人能合夥開公司走到現在,絕對是臭味相投的狠人。
韓辛未看着吊兒郎當,真遇着事了也是一百分上心。别的不說,為了年底的A輪融資,他比誰都着急,就是池畫剛入職就跟着熬夜加班出差,真是辛苦。
“湯好了。”李崇裕探手來,打斷她的遐思,“碗給我。”
“我自己來吧。”
“給我。”
他說話總不留質疑的餘地,哪怕隻是盛一碗湯。阮繪露沒有掙紮,乖乖地将碗遞了過去,李崇裕的手指骨節分明,這樣的一雙手,無論是敲鍵盤、握方向盤、拿高爾夫球杆,還是像眼前一樣簡單地攥着一柄湯勺,都那麼好看。
不合時宜地,阮繪露想起這隻手也曾抓住她的手腕,餘溫猶在。
那天的争論并沒有個答案,但李崇裕垂眼時,細密的睫毛掃下一小片陰霾,籠住他眸底的寒光,難得地顯露出幾分誠懇來。她不知道這位公子哥所言真假,又是否在她的人生再開一個荒誕的玩笑,可那一刻,傲慢的男人低下頭,沒有幾個人能不多想。
最後她落荒而逃,第二天、第三天……他們就跟無事發生一樣,繼續着淡漠而平靜的相處。
那麼,她會是他的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