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畫終于從江城回來,累得夠嗆,像被扒了一層皮。
“好一個韓扒皮,好在他還有點良心,準我兩天假。”
一向光彩照人的大美女此刻再也不顧及形象,奄奄一息地躺在沙發上,抓着蛋卷使勁揉。
久違的氣息加上殘暴的舉止令小貓倍感不安,扭得像團麻花似的,一人一貓就這麼僵持着,阮繪露忍俊不禁,給池畫遞過一杯冰鎮西瓜汁,才把蛋卷抱開,笑問:“這麼慘,那不如辭職了。”
沒想到池畫搖了搖頭:“倒沒這麼想過。”她沖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努下巴:“他送了隻prada的包,說是出差補貼。”
阮繪露啧啧道:“我說怎麼池大小姐忍氣吞聲,原來是金錢的力量。老實交代,到底有沒有出賣美色!”
“那怎麼可能,敢職場性騷擾老娘,我給他打進派出所!”
說到這池畫來了勁,一骨碌坐起來,比劃比劃拳頭,“泰拳不是白學的,ok?”
池畫向來不吃癟,也不願意受委屈,肯不辭辛勞地跟韓辛未出差,那必定有另一層因素,說是包也不奇怪。
可阮繪露不同,她不愛和人鬧矛盾,體制内又以和為貴,池畫說起性騷擾時,她下意識想到秦西華,心中猛然一墜。
最近是消停了一點,但以後呢?
“……反正韓辛未這人吧看着架子挺大的,其實也算好說話,所以我不完全是被那隻包收買的,還沒物質到這一步呢。”池畫還在絮絮叨叨,回神來見阮繪露眼神飄忽,伸指點了點她肩頭:“不說我了,這幾天你還跟李崇裕一起吃飯麼?你倆到底啥情況,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
“最近我有求于他。”猶豫一番,阮繪露還是把秦西華種種行徑告知池畫,氣得她差點想沖出家門找這混蛋算賬。
“我靠,這不耍流氓嗎?别讓我遇到他,不然非得讓他長點教訓!”
“好啦好啦,現在不是沒事了麼?”阮繪露拉住她,“那天他和李崇裕正面遭遇,别的不說,李總的震懾力還是夠的。”
池畫歎了口氣,反手握住阮繪露的手:“話雖如此,但這種人可難纏了,眼下是消停着,往後指不定留了什麼後手。露露,你要小心。”
阮繪露垂了眼,睫羽微顫:“我知道的。”
*
綢缪已久的暴風雨遲遲沒來,鹭城的天氣也一并蓄着力似的,又悶又熱,把整座城市放在火上煎了好幾天。
中午沒睡安穩,下午的處務會上阮繪露昏昏沉沉地,勉力撐起眼皮不讓自己睡過去。
瞌睡的不僅她一個人,何主任敲了敲桌面,揚聲道:“有個重要的事情跟大家說一下,市委宣傳部發了文,要充實‘筆杆子’人才庫,咱們單位是自薦原則,擇優報送,具體由人事辦理,有興緻的年輕同志可以了解了解。”
他舉起一份文件向衆人示意:“文件咱辦公系統裡都能查到,入選的能去市委宣傳部跟班學習,機會難得,别不當回事兒啊。”
窸窸窣窣響起些議論聲,一旁楚明珠也拍了拍阮繪露:“诶,小阮,要不要試試?”
阮繪露搖了搖頭:“我已經很久不寫東西了。”
“多少是個機會嘛,别的不說,去宣傳部不就看不到秦西華啦?”楚明珠笑着打趣她,“看他一天在跟前晃悠就煩。”
“明珠姐!”
“好好好,不提他了。”
盡管下意識拒絕了,楚明珠的話仍在她心間播下一粒種子,回到辦公室處理完工作後,阮繪露從系統裡找出那份文件,仔細看了一遍。
其實她文筆不錯,隻是進了單位後一直處理一些基礎事務,沒有展示的舞台。
秦西華固然是一個理由,但歸根結底,她習慣了藏拙,早已磨平野心。誰都知道體制内寫好材料是晉升最快的渠道,那麼真有必要卷入腥風血雨的厮殺嗎?
她想着這件事,晚上吃飯時心不在焉,被李崇裕看穿,便跟他簡單提了一嘴。
“如果是你自己想試試無所謂,為了躲你那位男同事,完全沒必要。”
阮繪露慢吞吞切着牛排,小聲反駁:“可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我想如果能避一避也好……”
就像楚明珠說的,單位就那麼大,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滿城皆知,是人是鬼、熟的不熟的都找機會八卦一句,阮繪露在這漩渦裡太不安全。
李崇裕繼續:“其實問題很簡單,他裝糊塗占便宜,你就直接挑明。不然你以為自己在以退為進,他還覺得自己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