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的重建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五天,期間李長樂和宋延年幾乎為案子核實跑斷了腿,帶着衙役家家戶戶的詢問、求證。
這邊剛回府衙準備休息一番,那邊徐樂延抄錄好的案子又遞到了他們的手中。兩人甚至連口水都沒喝上,便又出了門。
好在幫忙的人很多,整個解家和劍南書院的學子們紛紛站了出來,給他們打下手,不然五天的時間,怕是連一半都完成不了。
雖說解家是功過相抵,那也隻是免去了解家其他人的連帶責任,解承珏還是要為他走私受罰的。
他們幾個,連同解書韫曾到地牢找過解承珏。解承珏整個人憔悴的很,見到解書韫便一下子沖到了牢門邊,将頭使勁的往出擠,想要求解書韫同李牧然說個情,放他出來。
不論是錢還是家業,他都願意全數交出,隻要将他放了,讓他做什麼都行。解書韫沒回應他三叔,隻是問了一個問題。
“那日在公堂之上,解家的人都在。救你回來的路上,世子也同你說了如今的形勢,以及解家的站隊。你為何依舊幫助武宗揚,指認祖父是一切的元兇?”
解承珏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言語之間亦有躲閃。但顯然,解書韫并不想同他拉扯,見他依舊說着謊話,找借口掩飾自己的罪行,解書韫當即轉身離開。
解承珏哪裡肯讓解書韫就這樣走,慌忙之下,說出了實情。
“别走!别走!書韫,看在我們叔侄一場,你幫幫三叔。不是我有意陷害你祖父,隻是萬一我走私的罪名被坐實,那我這輩子就完了啊!我沒有大哥那樣的才華和德行,也沒有東山再起的資本,我萬萬不能輸啊!”
解書韫轉身,飛速走到了解承珏的面前,面容發冷,一貫好脾氣的他頭一次露出了厭惡之意。
他看着涕泗橫流的解承珏,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啞着嗓子問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祖父?他身體一直不好,如何能承受被誣陷的打擊,牢獄之災他又如何能受得了?他老人家這輩子最注重君子德行,始終嚴于律己,這一生都從未做過半分有違君子品性之事。偏偏你幾句話,簡簡單單的就将他老人家一輩子的清明毀了個幹淨;幾句話,就将整個解家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我倒是想問三叔,你除了自己,可曾想過解家任何一個人?”
解承珏張了張嘴,他亦有千萬種委屈,被小輩指着鼻子罵,他臉上瞬間挂不住了。
“你一個晚輩憑什麼如此羞辱于我?解家如今不是沒倒?父親如今不也是好好的?既然你們所有人都沒事,那你憑什麼說我做錯了?若是沒有我,你們能搭的上李牧然這根線?我不是解家的罪人,相反,我才是你們解家的恩人!當務之急是趕緊給我放了才是!”
解承珏狠狠地搖晃着鐵門,眼眶通紅,像是瘋魔一般。解書韫并不在意他三叔的狀态,敏銳如他,很快的從解承珏的話語中抓到了幾個字。
“你們解家?”
解承珏并沒有意識到他話中有什麼不對,隻是不斷催促着解書韫找人放他出來。一開始,李長樂幾人并沒有跟着一起來看解承珏,她們覺得,既然這是解書韫的家事,她們在旁邊聽着實在不太好。
但顯然解承珏這邊的聲音太大了,她們不得已,隻能過來瞧瞧。
解承珏見來的人是宋延年他們,晃動鐵門的幅度變得更為劇烈,鐵鍊的聲音吵得讓人心煩,配上解承珏的話,讓幾人恨不得趕緊離開。
“殿下,殿下,您來了,您放我出去,我今後定以您馬首是瞻!”
“世子,世子,對不住您了,您好心提醒我,但我被武宗揚蒙蔽了雙眼,沒能反應過來!我現在知道了!您求求情,放我出去,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
“郡主……”
李長樂倒是沒聽清他後面在喊些什麼,解書韫在他剛剛叫到她的名字的時候,就拉着她往出走。後面多是咒罵的聲音,再後來,隐隐約約地倒是能聽到郡主兩個字。
“我倒是不介意……”李長樂看着解書韫鐵青的臉,想着說些什麼,她是一個很怕尴尬的人。
解書韫卻搖了搖頭,又恢複了往日的神情。
“總歸是一些托你們求情的胡話,聽不聽的也不重要。”
李長樂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她們都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解書韫的心情不是很好。
徐樂延看了已晚的天色,再看看比平日更熱鬧的街市,開口道:
“武、魏兩家的産業,你們現在收回了多少?”
“隻有三成。”解書韫歎了口氣,收購的過程确實很難,即使劍南的人都知道如今三大世家隻剩下了一個解家,但那些商鋪的老闆卻都在等,想看看有沒有另一家異軍突起,可以和解家掰手腕。
似乎是料想過此種結果,徐樂延并不意外。
“劍南現在,還有哪個姓能同你們較量一番?”
“沒有。”解書韫回答的很堅決。“武家和魏家都是斬草除根的類型,不會給任何有發展潛力的世家任何機會,一旦發現苗頭,都會立即斬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