嫠節堂裡一大早就出了事。
顔瑛和顔瑾姐妹倆前腳剛踏進大門,後腳就被範婆子緊着拉到了間壁王秋兒的宅子裡,照面一看,發現她臉上被指甲給劃了好幾道口子。
王秋兒原本拿着把鏡在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敷傷處,見顔瑛來了,立馬放下東西起身就迎了上去。
“顔小姐,你來得正正及時,我方說要叫她們去尋你嘞。”她忙忙拉着顔瑛的手,側了受傷的臉向對方湊去,“你快幫我瞧瞧,用什麼藥能不留疤痕?實在不行,也要十分淡化它,我好用粉遮住。”
顔瑛察了察她的傷,說道:“放心吧,傷得不深。”言罷,又往旁邊的謝媽媽看去,“這次尚算娘子幸運而已,媽媽既然在場,如何不趕緊把她們兩個分開?餘娘子眼睛不好,也不至于輕易近娘子的身。”
不待謝氏回話,王秋兒已是哼笑一聲,說道:“她眼睛不好,可還曉得靠那雙眼睛摸着影子也要來我院門口倒夜壺嘞!”
謝媽媽道:“這兩日我們娘子本就睡得不安穩,那□□偏生一大早來招惹,還硬說她是來驅小鬼的,叫人越發着惱也是正常。”
顔瑛把她前半句聽在耳中,方想發問,又想起顔瑾在身邊,便轉了口先向她道:“我這裡幫王娘子看一看,你讓範老娘領着,和小燕先去把這些藥皂派發了。”
顔瑾還沉浸在王秋兒屋内裝設的震撼中,直到姐姐顔瑛又喚了她兩聲才回過神來,微紅着臉點點頭,暫辭過去了。
“那就是你家二姐?”王秋兒笑吟吟把目光從門邊收回,向顔瑛道,“果是個好相貌的,今日她如何随你來這裡了?”
顔瑛随口敷衍了她兩句,便問道:“上回來時給你的藥用了麼?這兩日睡眠不穩又是如何症狀?”一面說着,準備為對方扶脈。
“用了,是要好些。夜裡也沒有什麼,”王秋兒擡手扶了扶發髻,“就是遇到一兩樁煩心事,一時不好入睡而已,小姐看着給些助眠的藥就是了。”
顔瑛手按在她腕間,不動聲色地道:“要緊的還是要少思少慮,不然藥物也幫不了許多。娘子日常在這堂子裡,也不必面對外頭紛擾,縱有些煩心事,交代給外面家裡處置了就是,何苦自己費心。”又似随口說道,“昨日我還在鄰居程家宴上見到了程大戶和娘子們,瞧着他們心情不錯,想是一應難處都已有了解決之法。”
王秋兒拿帕子的手一攥:“他們……去赴宴了?”
“王娘子不知麼?”顔瑛觀察着她的神色,繼續道,“鄰裡程近約程公子自南京來這裡遊玩小住,程大戶與他結識後一見如故,昨日程公子設宴招待程大戶,請了我家裡長輩作陪。”
她說完這番話,卻發現王秋兒對程近約這個名字并無什麼反應,聽見她提到南京也沒有異樣,不由心下微惑。
隻見王秋兒略沉默了兩息,忽然問:“他家裡三個娘子都高高興興地去了?”
顔瑛察覺她動了肝火。
“好啊。”王秋兒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的平靜,“都把我當聾子、瞎子嘞,以為我在這裡關着就沒有辦法,成日裡聽憑人家來添堵。”
顔瑛聽她如此說,心裡不免閃過一念:莫非她是與程家哪個娘子不睦?程近約又是與誰做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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