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氣得白花花的胡子都鼓了起來,他蹙着眉,拿着裝滿糖葫蘆的木杆,在地上狠狠戳了幾下。
大清早的,真晦氣!
縱然李桃之再冷靜,她也被突變搞得渾身是汗。
兩人小跑至茶館前,停下腳步,李桃之趁機告訴阿茶,“陛下的令牌丢了......”
阿茶眼睛睜大,心中着急,可還是安慰着李桃之,“公主别急,興許是丢在茶館了。”
兩人攙扶着往二樓走去,已然不見碧落的蹤影。
“會不會是碧落......”阿茶開口。
李桃之搖搖頭,“我不知。”
此刻李桃之覺得頭上空蕩蕩的,她才發覺帷帽丢了。
真是禍不單行。
帷帽掉落,那張閉月羞花的臉,暴露無遺。
蓦然間,已有不少目光望了過來。
李桃之常年待在宮闱,面對這些明晃晃的目光,她蹙了蹙眉。
“公主,我們去找碧落。”阿茶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可尚未跨出茶館的大門,李桃之的長袖便被一股力道拖住,她想掙紮,卻是掙紮不開。
汗臭味,腥味,臭味撲面而來,胃裡翻騰倒海。
她回眸,撞進一雙貪婪好色的目光裡。
那人的目光,上上下下掃視着她,随後啧了聲,他笑,手中的力道大了些,“哪裡來的俏娘子,這般活色生香,是在等本官人嗎?”
李桃之隻覺着這衣裙都髒了,她環視四周,皆是群看好戲的,并沒人上前幫忙。
心中一涼,她忍不住蹙眉。
她是和親公主,為的是百姓安甯,才即将遠嫁他國,可她危難之際呢?卻無人伸出援手。
何等悲哀?
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的平安,是踩着多少人的屍骨,才換來的。
終日沉迷酒色,無所作為,又或是去阿谀奉承,趨炎附勢,這些人的嘴臉,可真醜陋!
李桃之不否認她的自私,她并不想為這些百姓,去和親。
她沒那麼大義。
阿茶忙上前攔在李桃之面前,滿臉怒意地瞪着那人,“你是何人,膽敢在皇城腳下放肆!”
那人一副纨绔子弟的浮誇樣,身穿錦袍,頭戴金冠,卻掩不住一身人渣味,活生生像從某個秦樓楚館醉生夢死後走出來的。
他死死盯着李桃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目光渾濁的眼裡露出驚豔,“這等姿容,也就本小爺才配享用啊!”
李桃之往後退了退,然那人飲了酒,歹意橫生,竟又再次抓住她的衣袖,“美人,别跑呀,跟着小爺吃香喝辣。”
李桃之用力踩住他的腳,那人咬咬牙,擡眸,看向她的眼,隻見那雙美目中有着懼意,但更多的是厭惡。
淡淡甜香,自她身上散發出來,那人舔了舔舌頭,嘴角揚出醜陋的笑容,“美人,欲拒還迎,最為勾人了。”
說罷,就欲身上去摸她的臉。
李桃之眼睫輕眨,那群人仍在看好戲,甚至神色昂然。
愚蠢,荒唐至極!
“王家二麻子!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你真不要命啊!”
一個清朗溫潤的嗓音響起,李桃之擡眸,映入眼簾的是一青衣男子,面容有些眼熟。
那人淡淡掃了她一眼,神色怔然。
恰好此時,她用力咬唇,避開了這酒鬼的觸摸,沒來得及細想。
可不料,纖弱的身子往後一倒,她竟慌慌張張踩了空。
她吓得小臉慘白,下意識伸手去抓身邊的東西,阿茶正在踢那酒鬼,等回過頭的時候,已經晚了。
并未有想象中的摔倒,反而她抓了一手的冰涼和堅.硬,李桃之眼睫狂眨,熟悉的冷香湧入鼻尖,她回眸,便撞進一雙漆黑瞳仁。
那人攬住她的腰,蹙眉望着她。
李桃之發髻被撞亂了,幾縷碎發落在她臉頰,平添多了幾分凄楚。
望見宋沅庭,杏眸立刻起了霧。
美人手指揪着他的長袍,淚眼婆娑,不斷抽泣,委屈又恐懼。
宋沅庭眉間的冷意更深了。
李桃之眨眼,陽光下,那張秾麗的小臉,黛眉微蹙,紅唇緊抿,鼻頭紅彤彤的,憐人極了。
擱在她腰間的手指縮緊,他将李桃之扶正,“離了朕才多久,就被人欺負了?以後怎麼辦?”
男子嗓音清冷,含着責備,但到底語氣還是柔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