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和陸叔叔依然很忙,我幾乎沒見到過他們。
偶爾碰見就是他們出門去上班,相互打個招呼。
我有時候想,陸禮還不如留守兒童,至少留守兒童還有個專門陪伴的人。
我又開始拉着陸禮去了我家,從冰箱裡拿出我媽媽做多的菜。
那會我家買了個微波爐,我見大人們都用過,我學着我媽的樣子把菜放進去加熱,但具體也不知道需要加幾分鐘,就理所當然覺得加熱可能要把按鈕多轉一些。
結果可想而知,每個人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我作為一個兒童,在沒搞清楚微波爐怎麼用的情況下,拿菜去加熱,差點炸了我家的廚房。
陸禮一蹦幾米遠過來把我抱遠。
我驚吓得連腳怎麼挪都不知道。
他捧着我的臉看了又看,又順勢把我的手也檢查了一遍,還把我轉了一圈,檢查我的後背,腿,看見都沒受傷才把緊張放下松了口氣。
我怔楞地擡頭看他,眼裡當時就蓄滿了淚水,“我….我看我媽媽就是這樣加熱的。”
陸禮跑到我家電閘斷了電,看見竈台上那股青煙變小,用一根我家陽台上的小杆把微波爐的門勾開。
裡面的玻璃全部震碎,爐壁上全是黑黑的,我放進去的盤子已經四分五裂,裝的菜已經炸得比煤還黑。
又看了看微波爐上的溫馨提示,他說:“可能是你家盤子的問題,微波爐有專業的盤子,有的餐盤是不能進微波爐的。”
我哪裡知道用微波爐加熱個菜,還要分餐盤的。
我想上前去收拾,卻被陸禮攔在身後,“别進來,我來收拾,你要擔心阿姨說你,你就說是你六哥弄的。”
我雖然害怕,但還沒到不能承認自己錯誤的時候,立刻說:“不用,我跟我媽媽實話實說就行。”
陸禮也沒強求,幫我我把那炸壞的微波爐拔了下來,放在了一旁,那菜終究是沒吃上,我們又回到他家,他自己泡了碗面。
小南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陸禮對面看他吃東西。
她來就說,家裡的微波爐怎麼放在餐廳,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結果小南和陸禮的反應一樣,當即就把我拉起來,全身檢查。
等檢查完了,自己還拍拍胸脯,“還好,還好!沒事。”
那晚回去我就在想,我是不是除了會學習,實際什麼都不會。
除了小南陸禮和關悟,我沒朋友,同學們好像對我也敬而遠之,我嘴也不夠甜,沒辦法和院子裡的叔叔阿姨交流,就連基本的生活,我好像都不會處理。
我一個人想了很久,才睡過去。
我又開始有了心事,這次我表現得不明顯,隻是心裡記着有這件事。
這天,剛上下午第一節課,我正望着窗外想事,老師大概一開始就看到了我,介于我學習還行,隻是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敲了一下我的桌子。
我瞬間就回了神,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老師,但老師已經走出幾步,一隻手托着書,在念課文。
就在他即将走上講台的時候,我發現我的課桌又動了,這次不像剛才老師敲擊的那下,這次我桌上的課本,練習紙,文具盒,水杯全部抖得掉在了地。
不僅是我的課桌,我們全班都是 ,教室的同學瞬間驚慌起來,我聽見好多同學喊老師,老師在反應了幾秒後,說:“是地震。”
一時課堂亂作一團,有同學已經在往外跑,老師慘白着臉色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去操場,去操場。”
當時,我們四年級的學生在四樓,從四樓跑下去需要多久的時間沒計算過。
我往外跑的時候因為不小心勾住了凳子摔了一跤,又耽誤了點時間,要不是老師過來扶我,我怕是連手都要被踩斷。
樓道人潮湧動,有人在樓梯口喊:“不要驚慌,有序下樓,不要驚慌,有序下樓。”
那時,我覺得教師是偉大的,他們都留在了最後。
操場人山人海,我們亂做一團,彼此都在找熟悉的同學組隊,唯有我,站在那裡茫然地看向四周,直到小南出現在我眼前,過來一把抱住了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顯然也吓着了,說話帶着顫音,眼淚嘩嘩直流。
我倆給老師打了報告,這樣就不用急着回到班上,我們等在操場聽着老師們的指揮,原地休息,除了想上廁所的,誰都不許亂動。
我倆緊緊地拉着彼此的手,想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結果不久就有兩個少年飛奔進我們學校,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進來的,直到來到我們面前,看了我和小南之後,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下。
陸禮和關悟穿着初中的校服,突兀地出現在我們小學,周圍有些同學紛紛低聲詢問他們是誰,那時我其實該驕傲地說,“他們是我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