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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考結束,一中又恢複了早六晚九的日子。
死氣沉沉的班,每到吃飯的時候才慢晃晃的從困意裡被揪了出來。
“我真沒事,謝謝你。”
這已經是别栀子今天第三次對她的新同桌王曉琳擺出這句話了。
新同桌還是一臉欲言又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那你願意周末跟我一起出去玩了?”
“我不認識你的那群朋友們,聚在一起隻會很尴尬。”别栀子試圖婉拒王曉琳的熱情。
“不會的,你這麼漂亮,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的。”
“不了,謝謝。”
别栀子微笑着拒絕她,側臉背着光源,看起來十分無害乖順的樣子。
“好吧。”王曉琳看着這張極度乖順的臉,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半夜裡别栀子一身傷痕出現在藥店門口的身影,還有踹翻鐵架子的那一腳,和一雙陰冷的眼睛,讪讪道,“……那咱們下次再約。”
别栀子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窗外,夕陽落下餘晖。
班裡沒由來的突然傳出一陣喧鬧,夾雜着幾聲戲谑的口哨聲。
“大校花,三班陳清許在門口等你呢。”
“才分班幾天就這麼難舍難分啊!”
以周端雅為中心,哄哄鬧鬧的聲音彌漫在教室裡。
别栀子下意識掃了一眼,就看到昨天被教導主任訓話的男生靠在門邊要笑不笑。
嘴上輕飄飄的回怼兩句,語氣格外娴熟。
她剛想收回視線,下一秒陳清許突然看了過來,兩人奇異的在空氣中對視了兩秒。
别栀子重新低下頭。
“這倆人算是明目張膽的早戀嗎?”王曉琳在旁邊努力吃瓜。
别栀子不怎麼放在心上,手下翻動着試卷,隻道:“挺熱鬧的。”
寬大的校服沉甸甸的勾勒出筆挺的骨架,這件衣服她原本打算昨晚就換掉的,結果被别悅容那張欠條一打岔又忘了。
側光落在她的半張臉頰上,黑裡帶金的眸子像是融入了窗外的暮氣,别栀子的五官是一種隐入暗處的濃烈,卻有着那樣一副像在雲端裡的、淡色的眉眼。
“怎麼,看上人小姑娘了?這麼目不轉睛的。”周端雅走到陳清許旁邊,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打趣道,“要不要我跟你去牽個紅線?”
“周端雅,你是閑得慌嗎?”陳清許收回視線,瞪了她一眼。
一中沒有正式選過校花,不過大家都管周端雅這麼叫還是有原因的,鼻梁高挺唇瓣小巧,清純又溫柔:“所以陳大少爺有何貴幹呢?”
“你幫我把那個女生叫出來。”陳清許朝着别栀子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幹嘛?”周端雅把奶茶塞進他手裡,看了一眼,“你認識别栀子?”
“不認識。”陳清許眼神複雜,“但她身上穿着的是我的校服。”
“……”
别栀子的眉頭已經皺了十分鐘了,頗有些一籌莫展的滋味。
老師抄在黑闆上的選擇題答案,對下來她單選已經錯了快一半了。
“栀子同學的生物看起來的确不太好呢。”
面前的光源突然被陰影罩住。
别栀子擡起頭,就看到周端雅撐着桌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需要幫忙嗎?”
周端雅的眼睛長得很漂亮,是那種一汪春水的舒适感。
“門口那個帥哥,三班陳清許,”周端雅眨眨眼,“别的不行,生物穩穩的年級前十。”
這人什麼意思?
别栀子不太理解,周端雅身體往前傾,人靠得很近,她隻好稍稍仰了仰拉開距離。
見她不搭話,周端雅隻好讪讪道:“他找你有點事。”
旁邊的王曉琳瞪大眼睛,脫口而出:“陳清許不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哦。”校花轉頭笑着答道。
别栀子倒是不太在意誰是誰的男朋友,她起身朝着陳清許走去。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不是陳清許第一次看見别栀子,即使這人在學校低調得過分,那張臉和背後隐隐約約的傳言,都足以讓人路過的時候側目兩眼。
但她似乎的确跟看上去溫順的外表有點區别。
“你家裡條件不太好嗎?”
陳清許一開口就踩到了别栀子的雷線。
“關你什麼事?”她的神色很禮貌,不過語氣顯然不是那樣一個情況。
陳清許頓了一會:“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校服是我的。”
别栀子面無表情:“我的校服,怎麼會是你的?”
陳清許指了指别栀子右手臂側邊的一點紅墨水:“那是周端雅幫我改卷子的時候蹭上去的。”
“哦,但那是我的血。”别栀子撸起袖子,露出手掌上的擦傷,“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寫作業了。”
她脾氣還挺硬。
陳清許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這張臉,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别栀子身上穿着那件不合身的校服,面無表情、背脊挺拔的走進教室,看上去比陳清許這個校服的主人更加有理。
“你怎麼回事啊,給人家女生的校服又要回來?”周端雅抱着手臂在旁邊取笑。
“不是我給的。”陳清許的神色是周端雅看不懂的複雜和詭異,“昨天晚上天冷,我把外套借給我舅了。”
“誰?四哥?”周端雅看熱鬧的表情收斂了起來,語氣不自覺的上揚着。
“不然呢。”
他沒注意周端雅驟然僵在臉上的笑意,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教導主任看到必然怒發沖冠的智能手機。
“喂——四哥,你别找了……哦雖然我知道你根本就沒在找,你早說你把校服給小姑娘了呗……”
陳清許的走遠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燈光下,周端雅側頭神色不明的往教室裡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