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栀子沒在意後面的騷動,把東西從口袋裡拿出來,徑直走過去遞給陳涉:“手機還你。”
陳涉在場下跟在擂台上完全是兩種狀态,神色恹恹的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懶得動彈。
還是旁邊的彭老三幫他接過來的,沒好氣道:“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别理他。”
“……”别栀子本來準備轉身走的,腳步最後還是遲疑了一下,“你傷好點了嗎?”
沒好徹底的傷隐沒在繃帶下面,火辣辣的。
這會兒被她提起來,更是鑽心。
陳涉仰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睜開眼睛,沒什麼表情的盯着她:“關你什麼事?”
“确實不關我的事,”别栀子想起他在擂台上的樣子,跟陷入在狂歡裡的亡命徒也沒什麼區别,“也不是我非讓你上擂台的。”
自作自受而已。
吵鬧的聲音慢慢安靜下來。
離得近聽到對話的幾人神色怪異的對視着擠眉弄眼了兩下。
“真行,”陳涉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語氣突然沉落了下來,像是上了火,“你再說一遍試試。”
現在氣氛從安靜直接變成了死寂。
“你犯什麼混啊。”這種時候也隻有彭老三敢給他一拳,“喝大了?”
誰惹他了?
不知道閑得無聊為難人小姑娘幹什麼。
陳涉今天是狀态不太對勁,從早上到拳館來開始,就跟壓着一股勁兒一樣。
其實今晚這場擂台賽,本來也不該由他上。
清青皺起眉頭,用手肘捅了一下張挽程:“去把你朋友帶回去,太晚了一會不好走。”
“啊?哦……行。”張挽程回過神來。
整個休息室好像隻有别栀子一個人沒感覺到有什麼問題一樣。
“栀子,咱們走吧。”張挽程硬着頭皮把别栀子拉回來,“明天還要上課呢。”
陳涉的視線短暫的落在兩人交疊的掌心上,又收了回來:“誰準她走了。”
都聽得出來這是一道帶上了火的威脅。
一時間氣氛僵持着沒動。
清青這才笑了一下,走過來:“四哥,這麼晚了讓一姑娘留下來幹嘛?”
她暧昧的揚了揚眉,輕聲道:“有什麼事我陪你呗。”
可惜陳涉是個眼瞎的,沒理她,懶散的靠在沙發上,隻是視線死死的糾纏在别栀子的身上。
像是深夜裡落在枯木上的黑烏鴉。
烏鴉不會眨眼,于是夜晚被一雙猩紅的沒有感情的眼睛盯住,往往會給人一種被鎖定的冷森森的感覺。
半晌,别栀子腿也站酸了,退一步商量,低垂着眸子看他:“我不回去,先幫你重新包紮好,行不行?”
陳涉臉上那笑意冷冰冰的,黑黝黝的瞳孔像是沉默的火山石:“你好心施舍給誰看呢?”
别栀子就算平時再能忍,火氣也總是能夠被陳涉這種不講道理的混蛋給勾起來:“行,算我自讨苦吃。”
鮮少都有人像陳涉這樣,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低聲下氣還不留情面的。
她轉身跟着張挽程一起走了,休息室的門被“哐”的一聲拍上。
彭老三也不慣着,罵出了衆人的心聲:“你有病啊。”
旁若無人的發着什麼神經。
陳涉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沉着臉,把玻璃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起身走出休息室。
又是“哐”一聲巨響。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感歎:“四哥這門……質量真不錯。”
通南縣晚上最亮的就是挂在夜幕上的月亮,冷淡又恒久的光,蒼涼的灑了一地。
兩人沉默着往拳館外邊走,張挽程猶豫半晌,還是遲疑的張口:“那個啥,栀子同學,你跟陳涉……”
“不熟。”她好像早就料到他有這麼一問了,答得很快。
他們那樣看起來确實怪異,但也不像是不熟。
不過别栀子擺明了不想多說,張挽程也就不準備再多問,善解人意道:“那我送你回家。”
“你知道她家在哪嗎?”一聲不懷好意的冷嗤在身後響起。
兩人停下了腳步。
别栀子看了一樣被攥住的手臂,忍無可忍:“陳涉,你今天晚上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我知道,我送你回去。”
“她可以指給我看。”張挽程笑道,“這麼晚就不麻煩四哥了。”
陳涉的視線這才虛虛掃過他。
這人身上的戾氣很重,面無表情的時候格外顯兇,突出的眉骨壓迫着眼皮,像一座嶙峋的山脈,給人一種被深山籠罩的恐懼感
張挽程被看的愣了一下。
“松手。”
陳涉松了手。
别栀子感覺陳涉這種人犯病了大概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停的事,她看向張挽程:“第一名同學,你先回家吧,今天謝謝你,下次再一起走吧。”
張挽程還沒說話,陳涉已經跟着重複了一遍,語氣輕嗤:“第一名同學?”
連個姓名也想不出來。
有什麼好一起回家的?
“那……明天見。”張挽程看了她旁邊的陳涉一眼,“有什麼需要随時跟我說。”
别栀子笑着點頭:“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