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頓時吓得呼吸停滞,跑也忘了跑。
宋琢玉和雙喜走到院門口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一個黑衣男子懷抱着鵝,以及其不雅的方式趴在花堆裡。一旁籠子裡的白鵝亂飛,撲騰出來的鵝羽施施然撒下。
宋琢玉先出來,瞧着這身影有點眼熟。
許劍知?
他不在屋裡好生呆着,來外面幹什麼?
眼瞧着宋琢玉和雙喜走近,尖銳的聲音傳來:“你幹什麼的呀?”
雙喜是見過自己這張臉的,許應知道。
要是被他看見,性命肯定要交代在這裡了。
一定不能現在就死。
大丈夫許應能屈能伸,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當即調轉身軀,頭也不擡,撲通一聲跪下。
她也不管宋琢玉會不會拆穿,壓着嗓子低聲開了口:“将軍一人,肩上扛着全城百姓的性命。”
“若不是将軍救我,我早就不知道在地府轉世了幾次。可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報答将軍,聽聞将軍今日歸家,想着為将軍做一頓飯也是好的。”
宋琢玉:......
“誰知我笨手笨腳,不知将軍今日有貴客要見,沖撞了二位。”
宋琢玉不知許應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上前兩步,冷聲道:“擡起頭來回話。”
“不敢。”
宋琢玉一走近,清香盈了許應滿身。
雙喜問:“為何?”
“我家貧人醜,做出這等錯事,怕将軍責罰,不敢擡頭見人。”許應貼着手背,重重磕下了頭。
雙喜聽着這話,笑得前仰後合,道:“宋将軍鎮守一方,竟如此得百姓愛戴。我回去必将自己在雍州的所見所聞告知陛下。”
“還望将軍留心些,早日找到那狗賊許應。”
宋琢玉咬着牙道了謝。
雙喜旨意傳達到位,眼見宋琢玉沒有留人吃飯的意思,揮揮手走了。
宋琢玉低頭,盯着許應毛茸茸的發頂,道:“人都走遠了,還不起來?”
“我不敢。”許應的聲音悶悶的。
“我看你信口胡謅,膽子倒是大得很。”宋琢玉屈膝蹲下,與許應平齊。
許應從指縫中透出半隻眼睛,宋琢玉仍舊是冷冷淡淡的。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雙喜走了,銅礦石也已經出手,整個雍州地界,沒人知道自己究竟是何許人也。
跑的話,也不知道跑到哪去。
要不,先留在這兒?
“你别趕我走。”她委屈道,立馬入了戲。
許應夾緊膝蓋,上前湊了湊,揪住宋琢玉的褲腳。
宋琢玉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問道:“為何?”
“我是真想謝謝你救我。”許應可憐地說,“我家裡都沒人了,我也沒地方去。”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宋琢玉毫不留情地拂下許應的手,緩緩站了起來,轉身走了。
許應留有餘溫的手将落不落,懸在空中。
她哀怨地望着那遠去的背影,低聲道:“而且我做飯真的挺好吃的。你一個人住,很孤單吧。”
系統從一邊翻身過來,跳到了許應的懷裡:“罷了罷了,他不要你,咱們走吧。”
許應跪的時間略久,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腳腕襲來。
她撐着地,一時站不起來。
“哎呀~”
院中飛過來一塊紅色的錦布,重重地蓋在許應的頭上。
“我讓你走了?”
許應扯下來頭上的紅色長衫,對上宋琢玉那張汪洋淡薄的臉。
“還不趕緊起來?”
“哦。”許應也不想跪這麼久,可是她腿麻了,起不來。
她垂下眼睛,不敢看對面的人,害怕自己又惹他生氣。
“笨。”宋琢玉蹲下,攬着許應的胳膊,輕輕把她攙起來。
“疼疼疼,慢點慢點。”
許應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自己,問:“給我穿的?”
“難道是我穿的?”
行吧,許應又多餘問了。
“可是,可是,”許應支支吾吾的。
“說。”
“我是一個,一個男子,穿這個顔色會不會太招搖了?”
“同我身上的顔色一樣,你覺得招搖?”
啊?
許應的頭似撥浪鼓一般,從他身上移到眼前,又從眼前移到他身上。
這紅色與黑色哪裡一樣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手中的東西。
天呐,穿這顔色,如何見人?
“許應,許應。”系統叫她。
許應朝系統的方向湊了湊。
“他好像是個色盲”機械的電子聲音驟然響起。